77、长云暗雪山
子便面目发青起来。
而且天知道对面起了多早来泼的腌臜之物,居然还腾腾冒着热气。
察罕缓了好一会儿,莫名觉着味儿不大方才开口:“幸亏这地方天凉。只是这玩意以后还能再有,说不定每次都是热……”
伯颜拎着鞭子抵到察罕嘴上,全身遍写着“闭嘴”二字。察罕举手倒退两步,他那一群和他一般桀骜的下属见这情形,居然也没什么反应。
“小道而已。”
好一阵沉默之后,作为此地主帅,伯颜总算恢复了往日骄兵悍将的模样。他咬着后糟牙恶狠狠地,指着远处乌糟转身对一众人喝问道:“你们不是我伯父、蒙人大汗麾下善战的儿郎吗?不是一向视那些汉儿为两脚羊吗?”
“如今我为你们主帅领兵在此,不管服不服我,难道就要看着我和你们受对面缩头龟的侮辱吗?对面一群手下败将、老弱病残,一个山坳子,迈不过去了吗?!”
也许确实是太过恶心的缘故,士气稍沮的蒙人随其言语复又渐渐振作起来。如察罕一般的老将虽不为所动,却也只是静默旁观他鼓舞人心。随着伯颜翻身上马,擎刀一挥,穿着棉甲的蒙骑挟着弓刀枪箭,带着土袋、柴捆,复向前方冲去。
乌鞘岭下接战第五日,蒙骑死伤近千,而远赴来归的数百溃兵未能进营,尽皆被屠。
第六日,蒙骑死伤五百,民夫因苦寒劳累倒毙者数十,因逃匿等军法斩首的近三百。
第七日,蒙骑死伤复近千,骁骑与粮兵共死伤亦近千,此是岭上难得出营接战,一方雪辱心切,一方恨恨思归,人踏马践的乱战之后,伤亡居然彼此不相上下。
……
如此每日横推戏码重复上演大概一旬时间,安远堡至乌鞘岭十五余里的防线工事终于开始隐隐奔溃,蒙骑因顿挫和胜利在望而激出疲惫中难得的血气时,一队逾五千的京卫在吐息成霜的夜色中无声绕山自北达乌鞘岭。其长官也算是贾家世交、王子腾的下属兼好友,骁骑营统领保宁侯。
“这些守关小手段虽然乱七八糟,倒也确实得用,利用我们居高临下的优势颇能阻滞敌军铁骑。只不过略有些不堂皇,不好说出去夸耀。不过……当赏!”保宁侯手搭凉棚看了半日,终于背手扭头称赞,“是谁想出这样小伎俩的?”
韩奇看了一眼拢袖淡然,只是仍旧不适应眼前腥臭而寡言少语的贾珠,翩翩应道:“正是玉渊。”
保宁侯的目光落在着绯按刀的世侄身上,停了数息,微妙收了世伯和长官的口吻,以贾珠极熟的、陕西听惯了的官面同僚应酬往来的客气口气说道:“果然是家学深渊,就是大巧不工,文韬武略!”
贾珠微笑回敬:“谬赞,保宁侯长驱直入,自是徐晃在世了。”
保宁侯也不觉尴尬,连说不敢,再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