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连
迹地与人拉开了距离。
惯会看脸色的孙县丞此刻仿佛瞎了般,又主动凑了上去,道:“让使君看了这么一出笑话,下官惭愧,惭愧……这些个小匪人死到临头,嘴里着实狡猾得很!故意挑弄是非,撒赖放泼,纯粹便是用来恶心我等的手段!冯县令还是太过仁慈,这才给了他们造谣的机会,若是一个酷刑上去,定然将他们‘伺候’的老老实实!”
摸着凹陷的牙巴,孙县丞喷出一腔无能愤慨,却是一言道中了付二内心阴暗的想法。
封直盯着眼前景象,眉头沉思着,只想赶紧了结这段祸事。
“……使君?”
这会子倒是看清了脸色,只不过孙县丞却完全会错了意。
“使君脸色如此难看,难道是在怀疑冯县令么?”眼珠子来回飘荡,他心中猜测道。
付二的狂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孙县丞眸里闪过一丝异样,在瞄到冯县令正忙于匪人身上之时,他又将脑袋朝封直伸了过去,小声道:
“其实如冯县令所说,这少阳县与沣县相隔千里,这之间压根就没半毛钱的关系。但是,这位少阳县县令与冯县令的确有一点小牵连……”
捏了捏手指,孙县丞神情严肃了起来。
封直虽厌此人德性,但人终究未有做下何出格之事,他且忍了耳边的聒噪一二。此下再看其一副小心翼翼的肃然之态,也倒勾起了一丝好奇心。
“有何牵连?”墨色一转,他问道。
孙县丞心里忽然一个咯噔,惶恐道:“禀使君,冯余两家是为姻亲之系,冯县令之妻余氏,为余县令之姊,是而这般关系不免叫有心人误会猜测,但请使君明鉴,冯县令决不是那般小人!”
“有上这么一层关系,两家之间来往也是常理,但以冯县令之为人,这中间决不会有任何不堪往来。”
“诬陷,这绝对是小匪人赤裸裸地诬陷!”
一语连番,孙县丞脸色变了又变,嘴里声音也跟着变了好几调。
他们现下所处囚牢不算大,冯石溪长了耳,又时刻注意着使君的一举一动,自然听到了孙县丞弄出的这番响动。
他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维持着平常样子,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又挥退了狱卒小役们,留下了他与使君,还有孙县丞三人。
“使君。”
“下官与余县令的确涵有此系,这一点,下官不能否认。但我等之间往来不过是家常叙事,冯石溪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间绝无贪心,也从未利用少阳县来攫取过任何钱财!”
手举三指,冯石溪信誓旦旦道。
“此次李家庄祸事,是下官疏忽大意,给了匪人可乘之机。又未处理好家事,与余县令的关系更是成为了此次祸事之因,下官……有罪!”
想到李家庄,冯石溪又是一阵痛心,人不是他所杀,却因他死,到底这群恶匪从少阳县专门来到沣县作恶,终究是因为他啊……
“冯县令勿要太过自责,恶人是恶,本性如此,这如何能怪得了你……”无奈捶了捶心口,孙县丞安慰道。
封直敛下眸光,眉心轻拧,静静听着两耳夹击的悲声。
这沣县的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呢?
原先打算停留两日便行离开,谁料后面绊脚的一个一个找上门。
少阳县?
一个乌烟瘴气的小地方。当初随意一停,便给他招了这么麻烦,而至到现今都要跑出来绊上一脚……
早知如此,早知当初,早知……哪里有那么多早知!
也许从他踏出凉州城的那一步,大概便错了!浅浅感喟了一下,封直便立即紧复好心绪,不走回头,不问往事,他自潇洒得己!
“而今沣县乱作一团,冯县令不必在此浪费时间期艾自鸣。你与少阳县之间往来,真便是真,假便是假,何惧他人之蔑!不过冯县令你身为沣县县令,我倒相知,为何连一籍帐都分理不清,众人寻遍沣县,竟无一得其所踪!”
恢复了冷面,封直也不敛着心中要事,毫不客气地朝人质问道。
“呃……籍,籍帐?”冯石溪悲声一愣,没搞明白使君这一出转得是哪个弯儿。
“对对对,籍帐,籍帐!瞧我这脑袋!”孙县丞猛地敲了敲头,忙不迭地说出前两日使君上门之事。
冯石溪心口咚咚,惶惶竖着耳朵,这一回,关于使君找上沣县大门的来因去果他总算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