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树又嫩芽

天色越发的阴沉了，常家两兄弟穿着开平王常遇春生前穿过的铠甲站在大殿两侧，威风凛凛。

这两套铠甲是一套是常遇春参加鄱阳湖大战之时多穿，一套是常遇春跟魏国公徐达北伐驱逐北元朝廷时所穿，也就是常遇春生前最后一套铠甲。

朱元璋看着那站在门前，手里握着环口大刀的郑国公常茂，常茂就是个纨绔子弟，这个国公之位也是借他老子常遇春的福气才侥幸得到的，朱元璋在常遇春故去一直，对常家也是一如既往的优待，常茂干的那些破烂事朱元璋也是心知肚明，每次看到参常茂的奏折也只是看上两眼，罚几个月的俸禄，小惩大诫一下就过去了。

常家在常遇春故去后，常家的大姐也就是朱标的太子妃常氏也因难产血崩而亡，朱元璋对这个儿媳妇也是满意的了，每每跟汤和，徐达这些老伙计们闲谈家事的时候总会夸上一句咱儿媳的好，就像村口的老头，老太太们。

常氏故去后，郑国公常茂吐血三升，脸色苍白的跑到朱元璋身前，愿意捐献整个常家的家产厚葬常氏。

一朵雪花在寒风的吹拂下，飘到了郑国公常茂的眼角，融化，泛着点点泪光。

郑国公常茂的鼻子通红，不停的抽搐着，父亲为国征战，马革裹尸，大姐亦早已殡天，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父辈那个实力，自己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幸得陛下和太子垂怜，他也就在这应天城好好当一辈子闲散国公，与国同休就好了。

如今皇长孙朱雄英病重，他这个一直什么正事都不干的舅舅也该出来露露面了，不仅是为了给朱元璋和朱标表忠心，还要保住姐姐的遗留在这世上的一抹血脉。

就算希望不大，就算这不大的希望还要寄托鬼神，他也愿意尝试一下。

朱元璋看着身穿常遇春铠甲的常茂，仿佛看到了那年骑着高头大马，手拿环口大刀，在大明军旗下，策马往北的开平王。

朱元璋的鼻子酸涩了，这个铁血皇帝，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

马皇后和侍女小翠走进了朱雄英的屋子，这位慈祥的老奶奶伸手摸了摸朱雄英发红的脸蛋，滚烫的额头。

“小翠，你去让下人拿点烈酒来，再拿几条干毛巾过来”马皇后看着前些日子还在自己身边活泼好动，给自己分享上课经历的大孙，一股悲意直上心头。

“娘娘烈酒拿来了”不一会小翠就捧着一壶烈酒和几条干毛巾走了过来。

马皇后早年也是跟着朱元璋走南闯北，东征西讨过的，自己又博学多才，也看过不少的医书，虽然不会医术，但也略通一二。

随着壶口的打开，一股浓厚的酒香在房子里弥散开来，这可是二十年的佳酿，酒香浓郁。

马皇后将毛巾浸上一点烈酒，不断的给身体滚烫的朱雄英擦拭身体，额头，胳膊，后背。。。

约莫着过个半个时辰后，马皇后扶着酸痛的后腰，双臂有些艰难的将朱雄英抱回到了床上。

泪眼婆娑的看着已经昏迷的朱雄英，满是褶皱的手，不停的抚摸着他的额头。

一阵阵大钟的金石之声响彻整个应天城，低沉而又悠扬。

应天城附近的三十多个寺庙，一千多号僧人全都坐在佛祖和菩萨金身前不停的诵经祷告，接到消息的淮西勋贵们，也全都带着一家老小，跪在自家的神龛之前，替皇长孙祈福，无论是不是真心，起码要做个样子。

这一夜就在飞舞的大雪里过去了，马皇后一直待在朱雄英的屋子里，时不时摸摸他的额头，时不时擦擦身子。

门外的常家两兄弟，在寒风中站了一夜，一夜没合眼，目光坚定的瞪着远方，泛着寒光的大刀，吓人的眼神，就算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来了也要好好掂量，掂量门前的这两尊门神。

太子东宫一座偏殿里，朱标和朱元璋也是一夜没合眼，二人坐在椅子上，心里各有心事，你不说，我不说，沉闷的空气让人窒息，压抑。就连王瑾也站在门口，时不时的探头往朱雄英的方向望去。

而太子嫔吕氏那边，则是进入了一间小黑屋，昏暗的灯火，独自一人，模糊的神像，嘴里念念有词。

一声翠鸟的鸣叫打破了寂静无声的画面。

应天城内，白雪皑皑，四月天一夜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昨夜的雪下的真的奇了怪了，又多了一笔饭后的谈资，气温又下降了几度，刚刚放起来的冬衣又要翻出来穿上几日，田间巷陌的农民有些发愁，索性雪不大，对庄稼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

照顾了一夜的马皇后，不知何时已经依着床头睡了过去，翠鸟的鸣叫让她打了哆嗦，而后看了一眼脸色好了许多的朱雄英，有些冰凉的手摸了摸朱雄英的额头。

“不烫了”马皇后高兴的说着，又把快速摩擦双手，稍稍有了温度的手又摸了一次，脸上的喜悦更甚。

“小翠，你也过来摸摸”马皇后转身向小翠笑着说道。

小翠也是快步上前，弯腰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