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很快就回来

莱欧斯利视角---

声音又气又急：“都给我停下！”

这嗓音既不粗犷低沉，也不细腻尖锐。

是普通的音色。

这样一群穷凶极恶的男人怎么可能听从一个女人的话。

但施加在我身上的压力立刻消失了。

我终于可以抬起头，看到靴子的主人。

是她啊。我记得她。

这次我不得不开始猜测她的身份。但这不难，因为她的手里攥着一条鞭子。

看守们的鞭子要么耀武扬威地抽在别人的背上，要么像蛇一样自然垂下。

很少像她手里的这样，对折再对折，恨不得折没了，捏在手心里。

我低下头，思绪像墨水般晕染开，再抬起头时她已经走到我面前了。

我之前说她的眼睛没太多的记忆点，可现在，我觉得她的眼神鲜活又灵动。

这是一双不属于监狱的眼睛。

我认为自己应该张开嘴跟她道一句感谢或问候，却发现自己牙关自始至终一直是紧紧咬着的，连下颌都在酸痛。

她把我上上下下匆匆打量了一遍，像安抚孩子似的询问我是否无恙。

我把涣散的意识重新收拢起，听见她说要带我去医务室。

到现在为止，我心底没什么动容。

我大概没什么良心。

她的行为或许是上位者的怜悯，又或许是出于其他目的。

我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人。他们也在盯着我。为首的男人冷冷地和我对视，动了动嘴，无声地说了些什么。

我读懂男人的意思。

我又回过头，看了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她伸出手想扶我。我往旁边走了一步，小心地躲过她的手。

她愣了半秒，没说话，手停留在半空中，然后很快垂了下去。

我也说不清楚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对于突如其来的善意，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感到惶恐不安。

我觉得如果她的掌心接触到我的皮肤，会像一簇火苗，灼伤我，生疼，生疼的。

到了医务室后，医生果然表示要收费。然后，她得知这个信息，果然犹豫不决。

她说让我等她，她马上回来。

其实我没指望她能回来。

我停留在医务室是因为我无处可去，而非我愿意等她。

可是她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这次她的手里没拿鞭子，拿了一叠特许券。

我看到她把这些特许券全部递交给医生。

医生收下了所有特许券，然后慢吞吞地开始准备器械，金属落在瓷盘时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响让我有些不安。

心里不安的同时，还有些比不安更诡秘的兴奋和喜悦。

医生说我发烧了。

这给我莫名其妙的情绪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我大概是烧糊涂了。

即使意识混混沌沌，但我对她的离开似乎变得格外敏感。察觉到她转身，我本能开口：“你要去哪儿？”

她笑笑，举高杯子，示意我她只是去泡药。很快就回来。

她很快就回来。

我合上眼皮，把脸埋进枕巾。我忽然不想一个人待着，她在，会让我安心一点。

我应该是睡着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看见她弯着腰，胳膊趴在床沿，头枕着胳膊。

她真是个沉默的人。

医务室昏暗的灯光下，医生已经下班了。空气里都是薄凉的气息。我熟悉这种弥散着消毒水味道的环境。

我曲肘，支撑自己微微坐起来。

我看到自己的影子笼罩在她的影子上。

面对她，我有很复杂的情绪。

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她在我痛楚的时候抵达，也看到了我的不堪。她帮助了我，我又应该怎样回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