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死多缥缈

莱欧斯利视角---

我平静地等待审判那一天的到来，别人都对我的从容淡定表示惊讶。

我自知罪孽深重。如果杀人偿命，那我这段时间的治疗似乎没太多的意义。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至于后果，何必管那么多。

一路上，无论我是否想听，周围人的评价还是钻入耳朵。看来，今天我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里的主角。

我察觉到一道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时间较长，并且目光的主人是独自一个人。

和其他叽叽喳喳的闲聊者不同。

我抬头的一刻，先与她的眼睛对视了。

内双，眼白和眼珠的面积适中，不算大不算小，不算有神不算无神。

很普通的眼睛。没太多的记忆点。

四目相对没几秒，她迅速移开目光。若无其事的姿态很完美地解释了什么叫做“掩耳盗铃”。

我没多理会。即使我知道她在后面跟了一路。

审判过程其实挺无聊。

我有幸看到了枫丹的最高审判官。

单看样貌，那维莱特竟是一位很年轻的男子，他的年轻是相对于他这个位置而言的。我本以为他会是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古板老者。

他是帅气的，不过他冷峻的神情、强大的气场、高雅的举止，会让人觉得用“帅气”这个词形容他太过肤浅。

“威严”大概更好点。

我听着站在审判庭中央的他一字一字地叙述完整的案件，心里却思绪飘忽，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好像那维莱特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最后，他问我对于判决有没有异议。

我当然无异议。

台下众人似乎对我直接认罪感到失望，这样就丧失了戏剧性，也没有看点了。

铁质的手铐，泛着冷金属光泽。触碰到手腕时，冰凉冰凉的。

结束散场时，我又看到那个女子逆着人流挤过来。

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我也懒得去好奇。她大概是落下东西了。

我即将被人领到那座监狱。我一边等候，一边看窗户玻璃上出现一滴水珠，等啊等，然后又是一滴，水滴逐渐变多了。

紧接着，水滴融合成了水柱，一道道顺着玻璃的纹理流下来。

又下雨了。枫丹独属的糟糕天气。

以前的生活离我远去。

我那时总是很盲从地过日子，作为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吵闹而喧嚣。

人原来是在某一瞬间成长起来的。

来到梅洛彼得堡后，我仍然抱着隐隐的期待，无论这个地方究竟怎样。那些灰败的日子，都从我的身体里抽离了出去。

我愿意被放逐到这里。

我也承认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大概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监狱里的人，不管是犯人还是看守，他们的眼神是阴森森的，甚至是死气沉沉的。

让我无端联想起那些亡魂。

他们欺生，光明正大地戏弄和打骂新人。作为新来的人，日子很难熬。

我的舍友，他是男性，却柔弱不堪。

我发现即便如此，监狱里鲜少有人欺负他，因为他和一名管理者攀上关系。

出卖一些东西，从而换取另一些东西。

我对他的选择无感，既不羡慕，也不鄙夷。我只是跟自己说，再忍忍吧。

没忍太久，直到有一天，我遭到几个男人不知是第几回的挑衅。

面对他们的拉扯和叫嚣，我明白在这里，尊严都是打出来的，都是血流出来的。

哪怕打不过，我也绝不能那么怂气地将特许券供奉给他们。

绝不能。

我不想退缩，也不能退缩，否则后面任人宰割的日子会变得无法想象。

前面是深渊，后面是火坑，只能一股脑儿地朝前，义无反顾。

和他们的打斗中，我踉跄了下，一时没站稳，脚崴的时候手臂被抓住了。

背后的人把我按住。我想挣脱，却被另外一个人揪住了头发，他拼命往后撕扯。

地砖坚硬的缝隙硌进我的脸庞，我被摁着，无法抬头，也无法转头，只能直勾勾地望着地面。

监狱里的卫生很差。地面粗糙而肮脏，布满灰尘、头发以及碎纸屑，鼻子贴近了，我闻到潮湿发霉的味道。

恶心。

但奇怪的是，我并不恐惧。哪怕会被他们打死，我也害怕不起来。

恍惚间，我听到有人喝止。

竟然是一道女声。

和周围这群看客不同，不是装模作样地劝架，也不是幸灾乐祸地议论，更不是指手画脚、饶有兴趣地预测结果。

她又喊了一声。我确定来者是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