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失序,大逆不道
会是皇后,皇后就是要嫁给陛下。不管谁是陛下,我都会是皇后。所以不管是谁,只要为了登上皇位,他都会说喜欢我。我也都会被他欺骗,以为我喜欢他。”
这是一场骗局,冯千娇就像受骗后幡然醒悟的可怜人,哀诉着那场被她看破的欺骗,却又于事无补。她回头看着那片不属于她的天地,似是后悔,似是憧憬。
“可若我不是皇后,谁会喜欢我,我又会喜欢谁?”冯千娇这样问着,又有谁可以给她答案。
萧如丝还在为了陈培言说的那一支舞黯然神伤,冯千娇的这番喜欢与否,叫她愈加不明白了。
“你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要皇后这个位子吗?”冯千娇低下头一顾萧如丝,“你就要登上后位了吧?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
今时面对冯千娇,萧如丝无当日之恨,以另一番真面目示了她,她本是那般柔弱,“我喜欢他,却并非一定要皇后这个位子。我只是不想活在你的影子里。”
就是因为这样,她的柔弱变成了要强,她的心机手段只是为了摆脱一个影子。可这些手段又远远不及她对苍祝的喜欢。
萧如丝道了她这一生的薄愿,仅仅如此罢了。
冯千娇眉眼一弯,眼中哀伤更增,“那他喜欢你吗?”
萧如丝觉得落魄至极,转头虚掩了憔悴的面容。
“他喜欢我吗?”萧如丝自问了好几遍。
与苍祝在一起,多是她奔向他,冲入他的怀里,多是她献出她的情,她的心。他一点点的眷顾就叫她开心。
在今日这场病之前,她以为他与她已经是恩爱的夫妻了。
可这场病来了,一些自以为然就扯破了。
“我不知道,”萧如丝掩面而泣,她无法肯定地说出他喜欢她, “可我除了他,我一点也不喜欢别人。”
萧如丝只能肯定,她还在喜欢他。话一落,心头之痛,身上之疾,悉数而发,萧如丝眼前一片眩晕,支撑不住倒在了高楼处。
冯千娇如缥缈之衣般纤柔,从高处一跃落地,落地无声,形也无力。她蹲在萧如丝身侧,如看一个新奇之人,左观右观,万般不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他,他根本不配任何人的喜欢。”
萧如丝所乘的马车又赶回了皇城,车夫扬鞭而去,车里空无一人。
冯千娇亲口令下,“回去告诉你们陛下,萧夫人病倒长河居,本宫不愿放她。这里没侍医,要么让你们陛下亲自来领她。”
星辰依然璀璨,烛光在屋内跳跃。夜阑风声起,又有靡靡之音传遍长河居。
香火在炉鼎之中,贡品在供庙之内。火花在迸飞,女巫在起舞。冯千娇跪在供庙前,听着女巫念唱诅咒。
“去吧,把他请出来。”冯千娇着供奉的牌匾上了香。
于是,女巫戴上了男子的发冠,穿上了男子的锦服,套上了男子的鞋履。
这一舞,向死而去,女巫旋转着,颤抖着,在供庙前舞成了死去的样子。
舞者倒地,尤若挣扎,尤若向死亡献祭。在死亡之舞濒临终结时,这间屋子被推开。
大平的天子还是来了,带着皇城军闯入此处。他是震怒地喊着,“夫人真是固执,为何要来长河居!”
到了这个时候,苍祝还在想一个疯癫的皇后怎么可能传令。他以为萧如丝开始了她的发难。
冯千娇跪在供庙前,回头望向他,满是轻蔑。他以为冯千娇还是疯着,但她就是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苍祝看到了,她上贡的供庙前有个牌匾,牌匾牌匾写着“斩龙神君”。
冯千娇咒的人是谁?根本不是萧如丝,是他,大平的天子。
冯千娇见苍祝失神,便是讥讽一笑,“你很喜欢她吗?那怎么不知道她病成这样?”
他本怒气冲冲要来寻的萧夫人早已昏迷不醒,被冯千娇放在了床榻,裹着单薄的衣被。她就像躺在冰水里一样,搂着双臂不住发抖。
“冯千娇,你大逆不道!”苍祝提剑而来。
躺在地上的女巫骇声惊喊,苍祝要斩下时,又克制住了杀戮。
这场祭祀乌烟瘴气,充满了对帝王的不敬,可仅仅就是这些吗?苍祝想得更多,更可怕。
他把女巫一脚踢开。
冯千娇却仍跪在供庙前,冷眼旁观。
她与苍祝这一见,隔了多少时日,苍祝已经记不清了。可这一见,就是她亲自引来的,她确实做好了面对苍祝暴怒的准备。
“冯千娇,你一点也没疯。”苍祝踢倒了炉鼎,斩断了香火,斩毁了供庙。苍祝成了那把斩人的剑,失了血肉的温度,他一剑又一剑,就差朝冯千娇刺去。
供庙倒塌之刻,冯千娇也没有说一个字。
长河居在这一夜里成了牢笼,所有的人和物都被锁在屋里,由皇城军看守。
苍祝抱着萧如丝回了昭阳殿,殿里苍婧正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