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人

待念柳醒来时已两日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愣在原地看着那人高大的背影。

柳安就靠在门框望着不远处，念柳注意到门前那一树梨花被风吹得发颤。

念柳很想再次看见那人的脸庞，可他只是静静地立着，过了很久才道:“我本以为我会死在那天。”

他没有回头，语气不温不火:“遇上我，你不会死的。”

他又接着道:“你的内丹呢？”

念柳垂着头低声道:“被那只狐狸抢走了。”

他竟笑了起来，笑得是那样好看，念柳鼓起勇气走到了他面前，他才止住笑声，可依嘴角依旧带笑，“做妖怪做到你这份上也是够窝囊的。”

念柳一听也跟着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却掩饰不住失落的神情，他道:“它是千年的狐狸，而我不过才五百年的道行。”

念柳又道:“我本是这座山上的山神，这座山是有名字的，如今生灵涂炭，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邪祟。”

柳安道:“所以你就用自己的精气去滋养那些要死的人和枯萎的植物？”

念柳苦笑，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液，他道:“如今横尸遍野，那狐狸靠怨气日益增强，山上的山精野怪几乎都惨它的遭毒手。”

这时念柳才注意到柳安的袖口已经渗出了鲜血，猩红夺目，如小河流一般顺着手臂往下淌，念柳伸出手，血顺着他的指缝滴在泥土上。

柳安又笑了起来，念柳留意到他原来是那般的好看，特别是那眼睛与旁人都不同。

说起旁人，念柳才想起百年来一直都在这座山上，也没见过多少人，不过偶尔也会去在山神庙里住着，见过最多的便是来此求财求儿求平安的人，他只知他们满眼欲望，而心却诚得不得了。

他嗅到一股狐媚子的骚气，看着那几道伤口别过头去问道:“你受伤了，而且还是去找那只狐狸打架了。”

说罢他撕下自己的衣摆的布替柳安包扎手臂上伤口。

柳安吐掉了口中衔着的狗尾巴草道:“是它主动找过来的。”

瞬间乌云蔽日，一里外鸦群惊声飞起，东方邪气升，传来人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声。

柳安毫不犹豫将念柳一把推进屋里，设了结界并锁上了门。

咚咚咚——念柳用力敲着门，请求他放自己出去。

柳安坚定道:“我去帮你把内丹拿回来，你在这儿等我好消息。”

念柳依旧用力拍打着门，“那只狐狸太狡猾了，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同你一起。”

风从柳安耳边呼啸而过，加上拍门声急促，柳安竟听出了他声音里带几分哭腔，便骂道:“真窝囊，等我回来。”

念柳漫无目的的等待着，其实他早已习惯了孤独，从前漫漫长夜，他总是会爬到山上最高的那棵树上，歪着脑袋，耷拉着腿，看林中银火不休，偶尔也会觉得无聊。

山中景色换了几番，山下又添新坟，妖怪都是这般，不知人间岁月有多长，念柳那时候更想离开这座山到人间去，看看人间的人到底有多繁华。

人间这次战乱非比寻常，山下的人也逃进这深山老林里，念柳歪着头，原来是渊明镇上的人，他知道他们，经常对着这里朝拜。

念柳只觉得他们可爱，便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子民，为他们去除祸害，保佑他们风调雨顺。

回过神来，他才觉日子已过半。

夜的黑侵牵扯他每一根心弦，慢慢的，扯出他第一次见他时的阳光，清晨第一缕曙光透了进来，他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

轰——门被大风刮开，柳安雷厉风行，仅仅是一夜就把那狐狸打的落花流水。

他一身戾气，赫然出现在门口，背着光念柳看不清他的脸，便毫不犹豫的起身奔了过去。

柳安缓缓伸出手，一颗散发红光的内丹渐渐朝念柳飘去，直至进入他体内。

良久，念柳才开口道:“恩人，您以后就是我唯一的恩人。”

他实在不懂人间的礼数，说罢便学着以前朝自己跪拜百姓的样子跪下朝柳安哐哐磕头，柳安呆住了，惊讶的不知所措，稍后才制止并扶起念柳。

柳安拍了拍他的胸膛嘶了一声道:“我又不是死了，磕头作甚？何故行如此大礼，而且我是除妖师，职责所在，你放心，那只狐狸已经被我打怕了。”

念柳感动得涕泪横流，他道:“恩人，谢谢你。”

柳安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笑笑道:“无碍，你还有没有吃的？发霉的馒头也行。”

念柳手忙脚乱，慌得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在庙内四处寻找，嘴里还在念叨，“有的，有的。”

他从角落里翻出一包已经风化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捧着他送柳安的手中。

柳安冲着他笑了笑，便拿起一块糕点往墙上磕了磕，糕点毫发无损，墙灰倒是蹭蹭往下掉，而念柳尴尬一笑。

念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