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督察

接风的晚宴上推杯换盏，热闹非凡。卓显渡夸楚大人仪表堂堂，清正严明，楚长祈就夸勇义侯威武刚毅，国之壁垒。总而言之，满堂之上皆是人中豪杰，国家栋梁。你敬我一杯，我还你两盏，悃京喝着月光杯的文官怎么可能饮过包谷烧里泡出来的硬汉？酒至亥时，督察院一干人已是东倒西歪，嘴上囫囵。

军旅的驿站简陋，冯远志没敢将这群老太爷安置到那里，征得了城中老员外家的别院给他们住。因为搞不清楚长祈喜欢什么样的美人，他便弄了两个风情不同的舞姬在房中候着，想着总有一个能令他满意。不曾想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一个舞姬出来，才明白原来楚大人的老寒腿得一人捂一只。

翌日鸡鸣两遍，冯远志就到了别院大堂，一直等到午时，佥督御史贺朝才睡眼朦胧的进来。

冯远志起身迎他，说：“贺大人休息可好？”

贺朝揉了揉眉心，说：“睡得还成，就是漠涸的酒真烈，不堪其力，头疼得很。冯将军怎么来得这般早？”

冯远志心想，早你娘，现在都午时了，军中早岗的都换过班了。拱手道：“各位大人一路赶来辛苦，是我来早了，主要是怕万一要问事还得寻末将就不好了。大人头不舒服，可需要我命人煮些梅子汤？”

贺朝一脸受宠若惊，道：“哟，怎敢劳烦？那就辛苦了。”

冯远志身边的亲兵也是个机灵的，不等将军开口，就着急去安排了。

等梅子汤煮好送来，几个官员还没起身。冯远志心中着急，想让这些祖宗快点查完早日滚蛋，借着送汤的名义，敲了楚长祈的房门，说：“楚大人可还好？末将让人煮了梅子汤，院里备了午膳，你看……”

楚长祈声音沙哑，清了两下嗓子才说：“汤就不用了，叫他们等一会儿，吃了午饭也该公务了，你先把军帐册子送来，这几日我们就在这院里办公。”

一群人也不敢先吃，肚子饿得咕咕叫唤，硬是等到未时一刻，主角姗姗来了，大伙才得填了肚子。

军务连续查了五日，督察大爷们未时办公，酉时就收工，一行人象征性的到军中走了一圈，问了些士兵伙食军饷的事情，其余时日就呆在别院里享受冯远志的服务，谁缺了块皂角都要叫冯远志去寻。

冯远志气得不行，杀敌无数的将军被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吆五喝六，还得整日挂着笑脸，不敢有半句怨言。

找卓显渡发了好大一通火，第二日又来卖笑了。

第六日，楚长祈搓着中指上的黄金扳指，说:“万峰城破之时，卓修璟做为一城主将却不在城内，复城还不在。这怎么解释得过去？”

冯远志找到卓显渡，说：“老贼，不就是想索要银子吗？搓得那金扳指都要断了，生怕我看不见。”

卓显渡深叹口气，楚长祈什么身份？那是当今皇后的二叔，岂是一点点银子就能打发的？若要贿赂，穷死的漠涸拿什么给？

督察刚到第一日就让人传信卓修璟到榕城陈情，卓显渡正愁眉不展的时候，这个祸主就推门进来了，盯着大哥的脸，不知危险的问：“怎么了？吃到大粪了？脸这么臭。”

卓显渡正愁没处撒火，抬腿就朝卓修璟踢过来。卓修璟侧身躲过，说：“干嘛？开个玩笑而已。”

卓显渡没踢到人，自己还踉跄了一下，落了脚说：“你知不知道督察院会怎么写你？还有，你与那个怀安什么情况？别告诉我你真喜欢男人！”

卓修璟取下头盔，骑了一路的马没有休息，汗闷在头发中有些痒，他抓了两下头皮，说：“我还想着来跟你说一声，大哥既然知晓了，也免得我解释，喜欢男人怎么了？又不影响军务。”

卓显渡狠瞪着这不靠谱的弟弟，为个女人要死不活几年，又为个男人活过来了，真他娘的操蛋！

冯远志推着卓显渡坐下，打着哈哈说：“这事以后说也来得及，还是想想怎么应付那个楚鳖，他说再有两日就得回京，意思不就是明日咱们就得给他备好银子？那两个舞姬头上新增的簪子，我估摸把我卖了都买不起。”

卓显渡叹气道：“军粮是善商赠的，万峰战死将士的抚恤银子没有着落，修复城绑的奏折也石沉大海，估计户部也拔不出银子来。拿什么给他？命吗？”

卓修璟嘟嚷道：“赠粮的善商就是你看不上的男子。”

卓显渡骂道：“你以为我听不见？你就值那点粮是不是？老爹知道了得被你气活过来。”

“那还不好吗？”卓修璟挑眉道。

卓显渡气不打一处来，脱了鞋子砸向弟弟。卓修璟单手接了鞋，丢还给大哥，说：“你该洗洗脚，臭死了。”

说完起身往外走，说：“督察等着我去陈情，我去会会这个楚鳖。”

结果可想而知，督察要的从来就不是战情。

楚长祈带着人走的时候骂骂咧咧，什么破地方？千里迢迢的来，遭了老罪，就带得几册奏折回去。哦，不对，还带回两只捂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