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探班

万峰城被烧得残破不堪，百姓流失一大半，缺工少匠之下，卓修璟只得带着士兵亲自修补被炸塌的城墙。

熊刚挥着铁锹捶打夯土料，抹了把汗，说：“二爷，你去休息会儿，我们来就成。”

卓修璟将铁锹抡得圆，汗滴从他的鼻尖掉入夯土里，他说：“不累。得尽快把墙建实了，谁知道南蛮孙子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童子关往装土的独轮车上装捶好的夯土，说：“这城里的粮被那些狗日的搬空了，他们再打这里没意义，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

“哼，”卓修璟冷笑一声，“只怕呼延赫的目的不只是抢这一城，这人野心太大，早晚有一日老子要他双倍还回来！”

“二爷，”威子挥着手大声喊，“你看谁来了。”

卓修璟抬起头，深蓝的苍穹中，白衣公子骑在棕色骏马上，脸上风尘仆仆，却冲他笑得灿烂若繁花。

卓修璟丢下铁锹向着那人奔去，一鞋的夯土黏地，他索性拔了鞋子随手丢掉，赤着满是泥的脚奔跑。

刚靠近骏马，白影儿就从马上跃下扑入卓修璟怀里，两人紧密的贴到一起，白衣上沾了带着卓修璟气息的泥。

四周在短暂的沉静后，轰然响起一片“哇哦”的惊呼声，兵士们一个个的哄笑起来。

童子关吼道：“看啥看？都干活，干活！”

卓修璟捻掉落在怀安肩上的泥块，像是不忍心谪仙一样的人儿染上人间凡土，柔声问：“也不传个讯，怎么突然就来了？”

怀安咧嘴笑道：“来给你送聘礼。”

卓修璟这才注意到，校场上排了十几架车，每个车都用油毡布盖着。

卓修璟问：“什么样的聘礼配得上二爷？”

怀安嘴角勾魂，说：“除了我，什么都配不上。”

卓修璟半俯了身，靠近怀安耳边，说：“昨夜还梦到你，今日你便来了，夜里再试试，看能不能配得上。”

怀安用手肘轻拐了一下卓修璟小腹，眉眼里都是心照不宣，说：“漠涸的秋冬多是连绵冷雨，我收了兽皮，做了批御寒防雨的皮衣，数量不是太多，你先分给大伙试试，若行，入冬前我再给营中将士备齐。”

卓修璟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想得周到，朝廷拔的军粮都不足，冬衣则更少，入了冬，营里还可以烧柴火，可巡逻的士兵得轮流穿冬衣出去。南方虽不多雪，但湿冷凝冻得厉害，一旦打起仗来，握武器的手都冻得抬不起。”

怀安抿了抿唇，说：“我入城的时候，看到士兵在帮百姓修葺房屋，这里的县令有什么打算？”

卓修璟引着怀安往县衙走，威子提了二爷的脏鞋，远远的跟在后边。

卓修璟说：“这里的县令县丞近一年没领到俸禄，城一破，就都带着家眷自顾逃命了。城里的百姓死的逃的一大半，未来得及收的庄稼地都被南蛮放火烧毁，差不多算是荒城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里再建起来。”

原先的县令也穷，县衙又被南蛮扫荡过，主屋里的木榻是几块木板拼凑的，夜里翻身都会嘎吱作响。怀安一坐上去就感到臀下稍硬，翻看了一下，木板上仅垫了一层藤席和褥子，将军的床都如此简易，后悔没给将士们带上些被褥来。

等卓修璟洗干净出来，怀安让他坐好，取了巾帕帮他擦干湿发。

人终是重逢，白发却再也不会回乌。

他轻柔的搓着杂了色的发丝，说：“你知不知道南蛮的夜狼部？”

卓修璟点点头，说：“知道。他们是中立的五个部落之一。”

怀安说：“我让商队与他们做了几笔买卖，三年前，夜狼部出了一个古先生，教他们开山种地，改沼泽为良田，试种莲藕，今年初见了成效。沈良回来说，古先生身边有三个聋哑人。我猜测，他是古烨。”

卓修璟半侧过头，说：“难怪当年明祥帝命全国通缉也找不着他，竟是逃到南蛮去了。”

怀安摇头道：“不见得是无处可逃才去的，我倒觉着他有其他目的。”

两人对视片刻，又都笑起来，卓修璟说：“我猜到你想干嘛了，我与你一块去。”

怀安把卓修璟的头推回去，继续擦拭他身后的头发，说：“不行，你是一城主将，这里才被毁了，重建你得守着，呼延赫和仡劳果不会给你通融的时间。”

卓修璟扯过怀安的手握上，沉吟须臾，说：“穿过南蛮的山野不是儿戏，就算沈良识路，也防不住万一遇到仡劳果的军队，你去，我不放心。”

呼延赫的地盘靠东，夜狼部在西，这边大概率是遇不到呼延赫的。

怀安盯着他腕上的红豆，眸中覆了层薄雾，说：“这事我得亲自去，我认识古烨，有把握能成，也必须成！”

卓修璟说：“可他不认识现在的你！”

怀安笑了笑，说：“我也奇怪，正常人都认不出，没人敢往这儿想，你怎么那般笃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