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道阻且长

回学校的27路公交车从两人眼前开过，周衍握成拳状的手又松开了。

“你在偷换概念。”他说。

“没有，”陆琦平心静气地看着周衍，“我记得你上辈子最后说的话，所以后来就开始重新生活，和傅恒破镜重圆了。”

“你爱他么？现在，此时此刻的傅恒，你爱他么？”

陆琦走近一小步，几乎要贴上周衍的身体，她微抬头盯着那双很少会起波澜的眼睛。

“比爱你强。”

宽阔马路上不断有过往的车辆，轮胎转动与路面摩擦产生胎噪。一声鸣笛的喇叭传到周衍耳朵里，却没有刚才陆琦所说的四个字振聋发聩。

——比爱你强。

果然，这辈子没被爱冲昏头脑的陆琦理智起来是最可怕的。她反思后规避掉前世的错路，很正确地选择了傅恒。

所以她现今的世界里根本不需要周衍。

“你凭什么就认为我和上辈子一样，还是干这个？”

“都摆在这了，许宗寅、江大集团，还有你周主任的身份。难道你重生后拿的不是罪大恶极的反派剧本吗？周衍，你别忘了我是学法律的。虽然我也不愿意这样想，但只要你触犯法律，我们就是对敌的。”

不知为何，虽然陆琦对周衍误会重重，但听到她这么有理有据思路清晰的一阵逻辑输出后周衍反倒有些宽心。

乌云遮不住陆琦，因为她本身也是一朵洁白无瑕的云。

可这也意味着周主任追妻路漫漫无期。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果然，摘了恋爱脑之后你确实是个三观很正的智者。”

陆琦莫名一笑，轻摇了摇头走到公交站台等车。

她说了谎。

上辈子周衍死后她是继续重新开始，但指的是工作生活上而不是感情上。傅恒的苦等并没有让陆琦动心，她早爱累了也爱不动了，更何况周衍像根刺一样长久地扎在她心头，让她根本没有余力去经营感情，也就这样怀揣着对周衍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度过了上辈子。

同样的错路要是固执地走两次，就算神明来了也摇头下诊断书说无药可治了。

所以重来一世陆琦不想再记得周衍，拼命告诉自己不能让原本正常的驰道再一次偏了轨。

她用右手的虎口处蹭了蹭湿润的眼角，一转头发现周衍在她侧后方站着。

“送你回学校。”他说。

“……”

送就送，平白无故多一免费保镖陆琦连乐都来不及，上车后她选了最靠后的位置。

周衍跟着她一路向后走，但陆琦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也没有给周衍让路的意思。

“你让我站着？”

“旁边还有空位啊。”

僵持片刻周衍还是没动，见状陆琦只好移向里面靠窗的位置，给他腾了位。

车门关闭，语音播报响起后车辆起步，摇摇晃晃一路向前开。

人生的不同阶段就是上车再下车换掉一批新的同乘之客，在错的时候遇到对的人，在对的时候结识错的人，散场时总归不尽人意。

可车能回到起始点形成一个闭环，人走完圆圈则意味着由生到死，这代价太重砝码太沉，让周衍和陆琦不得不慎之又慎。

发呆的二人都在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间隙间陆琦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没避讳周衍，打开看到是傅恒的消息。

“今晚还回学校吗？”

聊天背景是陆琦给傅恒拍的照片，瞄了一眼周衍就认出来了。

他本就烦乱的心情又被打上了团难以解开的结。

陆琦没回信息，她熄了屏继续向窗外张望着，良久对周衍发问。

“你还记得那次吗？”

“记得。”

那是他们刚认识不久，傍晚时城市下了场急行雨，下班回家的陆琦没带伞被困在公交上。周衍知道陆琦没伞，因此打电话让她坐到终点站再下车，说自己在附近办事，方便来接。

后来陆琦才知道当时周衍正在陪许宗寅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晚会，地址离终点站也很远，他只是利用公交车行驶的剩余十几站时间在往终点站赶，确保不让陆琦淋到雨。

二十七年的生涯中第一次有人为自己撑伞，下了车陆琦扑到周衍怀里，紧拽着他的西服外套不撒手。

想着想着周衍淡淡地笑了，而后又转化为一声轻叹。

“那时候真好。”他由衷地说。

虽然前世是实打实的恶贯满盈的坏人，但和陆琦有过一段亲密无间的温存时光，那是周衍破旧不堪的腐烂生活里唯一的希冀。

多想能够回到过去。

周衍看着陆琦颤动的睫毛，目光一瞥也顺着她的方向张望着车窗外，静悄悄用戴戒指的手试探性拉过陆琦的右手。

她扭头看了看他，略有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