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伤疤

昨晚我睡得很踏实，睁眼时已经快到十点了。点开朋友圈，也只有两个红点，一刷新就都没了，看头像应该是颜清的点赞加评论，不过她这脾气就算给我删了我也不奇怪。

在新年的第一天我捯饬好自己后下楼丢了个垃圾，便开始着手写开题报告，好在年前都写得差不多了，按照指导老师的建议修改几处后，我便开始了汉译日、日译法、法译韩最后转成英文的外文翻译。

天黑后我就合上电脑不再整外文翻译，一下午对着电脑，我的眼睛已经有点受不了了，便起身去楼下便利店买了几桶泡面。

刚坐下打开抖音吃了口泡面，手机上热舞的美女便身形一顿，来电显示是小姨，都现在这个点了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她也不会给我打电话吧。

“喂，小姨，是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出大事了！”小姨的情绪很激动，她顿了顿说道：“前几天你爸跟你妈动手了！现在你妈在我这里，你不要跟你爸讲，别人也不要说。”

“嗯嗯，这事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回去。”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五味杂陈，似乎是对这事的发生早有预料，所以当事发的时候我格外平静，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早已麻木，又或许是我的内心已经自我封闭的太久太久，需要一个契机，或者一点酒精，才能让我真情流露，让我敢于表达。

“我不是要你回去，你回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跟你爸打个电话问清楚，他凭什么动手！你妈一不好吃懒做二不抽烟打牌，也没有出轨，你打电话跟你老子问清楚！”小姨一口气说完缓了缓又说道：“我结婚二十多年，跟你姨夫也有几次吵得凶，可他从没跟我动过手，你以后结婚了千万不能动手，听到没！？”

“知道知道，动手肯定是不对的，我会跟我爸好好谈谈的。”

一连抽完三根烟还是没能消除我心中的烦躁，横竖都睡不着，这事我一个人也想不通，索性就起床把东西收了，将铺盖卷好后我便买了第二天一早回家的高铁票。

如果在电话里能跟老林好好沟通，他也就不会跟我妈犯浑！

枯坐到天亮后我起身拿扫帚清理了地上的烟头，最后确认了一遍宿舍的水电和窗户有没有关好，我就提着行李走上了回家的路。

高铁到站后还得坐一个多小时大巴，这段时间不少外地打工的人都陆续回家，车上充斥着我熟悉的口音，他们随手接起的电话里都洋溢着热情，没有人会在意我心中的孤独，我并不想拿自己跟他们对比，可现实就是如此，此刻我只用尼古丁来拜托这种该死的感觉！

回家前我并没有跟老林知会一声，所以当他开门后看到我也明显有些吃惊，但他似乎也并未过多在意，反而接过我手上的箱子喊我换鞋。

等我放置好行李后就看到他急匆匆的出门，在关门之前他只说了句：“我去买点菜搞中饭。”

从我进门到现在还一句话没跟他说过，他也跟从前那样招呼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很想去质问他，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是懦弱还是不知从何说起？

我搞不清答案，或许在这样一个家庭里生活多年，我的内心也已经变得麻木，只要把身边的人或物看得越轻，受到其影响就会越小，才不会被外在因素掌控情绪。

那种莫名的窒息感突然向我袭来，我在口袋中没摸到烟便扫视起家里来，好在老林的烟忘在了桌面玻璃已经裂成几块的茶几上。

我叼着烟来到阳台坐下，任由阳光打在身上，我却感受不到温暖，反而一阵恶寒从心底涌出，席卷全身！

烟雾在阳光中升腾，两者都有了更具体的形状…

老林回来后见我一个人在阳台抽烟也没说什么，他早就知道我抽烟的事，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劝我少抽，可是他又有什么站得住脚的说法？他自己都是一天一包烟！

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原本可以是温馨的场景，如今只剩下相对无言的父子。

“喝点不？”

在老林开口后，我才将目光从饭桌上移开，这是我回家后第一次正视老林。

他眼里布满血丝，黝黑的脸上是中年人常见的不健康的富态，头发也看得出很久没打理了。

老林长久在外务工，除了逢年过节，他似乎只是一个提供家庭经济来源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拿了个杯子递过去，对老林说道：“喝点。”

……

这晚我喝得烂醉，老林将积压了近二十年的辛酸在酒桌上毫无保留的倾诉给我，虽不能感同身受，可我还是感到窒息，更何况是亲身经历的老林！

记忆在酒精的作用下化作碎片，只有老林哽咽着说的那句话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你…你妈甚至…怀疑…怀疑我在外面有人！”

当我睁眼时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了，家里一片寂静，再看时间，已经到凌晨两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