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出头

目前的战场形势，晋军有三路军队已接近长安：正面的刘裕，水路的王镇恶，还有南线的沈田子、沈林子兄弟。

后秦方面，姚泓的计划是将长安城内的精英尽数派出，在长安郊外的渭桥、石积、灞东、逍遥园等地驻守，拱卫京城。其中姚赞驻扎灞东，从正面拖住刘裕，他不能回防长安，否则输得更快；城北渭桥交给宗室姚丕镇守，主要防守王镇恶；胡翼度兵屯东北石积，视战场情况灵活支援前两路部队；姚泓自己则驻扎城西逍遥园，情况如果不对，他还能弃城往西再跑。

那么沈田子、沈林子两兄弟呢？说来也怪，自沈田子在青泥击败姚泓以后，近一个月他兄弟二人一直按兵不动，原地挂机。其中原因，得从他俩的一次对话中说起。

原本沈田子是想乘胜追击，快速拿下长安，抢下大功的。可弟弟一番话让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沈林子道：“我们攻取长安，易如反掌。但前期已经接连大胜，如果再攻下帝国首都，三哥你就是独平一国，这可是不赏之功啊！”

所谓“不赏之功”，就意味着功高震主，将会被刘裕猜忌。沈林子在临门一脚之时提出这一点，克制自己出风头的欲望，不跟领导抢功，才是真正的睿智。

于是兄弟俩就静静地待在长安以南，看着王镇恶去做那只出头鸟。

此刻“出头鸟”王镇恶正乘坐艨艟小舰转至渭河，奔长安而来。这种舰船在南方经过改良，驾驶舱内置，所有船夫并不在甲板上上划船。由于后秦没有水军，秦兵第一次看见这种船舰，不明所以还以为晋军发明了永动机，不靠人力都能航行，不由得未战而先怯三分。

8月23日，王镇恶到达城北渭桥，他决定从这里登陆、进攻长安。

这天早晨，王镇恶命令士兵饱餐一顿，趁着夏天烈日还没出来，命令士兵扛着兵器就上了岸。

当时连日暴雨，渭河涨水，士兵离开船后，艨艟小舰质量减小，汹涌的河水将它们远远冲走，很快就不见踪影。

对于这群士兵而言，现在的形势是：眼前有长安城和姚泓数万部队，背后是渭水，退无可退。王镇恶对这一仗做的战前准备就是：“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王镇恶照例对战士进行战前动员，他说道：

“我们亲属家眷都在江南，此处是长安北门，与家乡相隔万里。我们的舰船、衣服、粮草都随波漂走，已无任何退路。

向前，进战而胜！则功成名就！

不胜，骸骨无存！则客死他乡！

你我已别无选择，众将士听令，共同杀敌！”

如果王镇恶这一生有十分激情，那么他便把九分留给了这一番讲话。士兵们的激情也被调动了起来，他们不但得为眼下活下去而战，还有唾手可得的富贵等着他们。

“杀了姚泓，加官进爵！”一名士兵吼叫道。

“为了我们子孙后代不用卖命，再拼一次命！”一名士兵祈福道。

“打赢，领赏，回家，娶媳妇！”一名士兵憧憬道。

“进长安，抢钱，抢女人！”一名士兵直白道。

他们的想法简单、质朴，甚至带着一些人性中原始的恶。

600年前，一名叫杨喜的小兵，在垓下之战中抢到了项羽的左腿，因此被刘邦封侯，从而跨越阶层，直接造就了弘农杨氏这样的豪门。那么王镇恶的这些士兵，面对紧闭的长安北门、和秦国上万士兵，能抓住这样的历史红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