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对比
姚赞血气方刚,早对老将姚绍采取的固守策略颇有微词,加之上次夺晋军水路战败,他急于一雪前耻,仅凭一腔孤勇,便引兵进攻沈林子。
可现实马上打了他的脸,沈林子虽然年纪也不大,但已南征北战多年,现在士气正旺,怎么可能被姚赞轻易翻盘?几场交锋,又把姚赞的攻势又给硬生生摁了回去。
姚赞此时再有不服,也只能憋着,战线再次陷入僵持。
前线陷入沉寂,晋军后院却起了一把小火。位于黄河下游,靠近出海口的齐郡原是南燕领土,虽然被刘裕武力攻下,但统治根基不稳、人心思变。终于在417年5月24日,齐郡太守王懿宣布改弦易帜,投降北魏。
这样,北魏对黄河下游的控制力便大大加强。王懿投降后,立即上书拓跋嗣,让拓跋嗣对刘裕“卡脖子”。
在信中,他提到:“刘裕现在人在洛阳,请皇上发兵断刘裕水上归路,大魏可不战而胜。”
平城,北魏皇宫内。
才子崔浩正在给拓跋嗣讲学,拓跋嗣拿出来信说道:“崔爱卿,有人跟你看法一致,要我断刘裕后路。”
“敢问是?”
“刚投降的齐郡太守王懿,连晋人自己都这么说,看来你之前的建议,才是最佳选择。”
“不敢,陛下若能采纳,犹未晚矣。”崔浩答道。
“刘裕此行征伐姚泓,能成功吗?”
“能成。”
“哦?为何呢?”拓跋嗣好奇了。
“之前姚兴务虚名而不求实际,姚泓懦弱且多病,导致兄弟相争,手足残杀。刘裕兵精将勇,乘人之危,没有打不赢的道理!”
见崔浩对刘裕如此看好,拓跋嗣沉默了,过了一会他突然问道:“刘裕的才能,相比燕国皇帝慕容垂如何?”
崔浩答曰:“超过后者。慕容垂依靠父亲、兄长的政治遗产,修复前燕旧业,亡国旧人归附他就像夜虫向火,稍微借力就能成事;而刘裕以寒微之身发奋图强,原生家庭没有一寸封地,他讨灭桓玄、复兴晋室、北擒慕容超、南斩卢循,所过之处,没有敌手,如果不是才能过人,怎能达到如此功业!”
慕容垂是后燕开国皇帝,曾力挫桓温、刘牢之、拓跋虔等名将,被誉为“一代战神”。崔浩的这番回答,在对比两位英雄时充分考虑了两人的出身,乃至在后世被不断引用,以佐证一个跨时代比较的问题——究竟谁才是两晋南北朝时期军事第一人。
拓跋嗣与慕容垂同为鲜卑族,见崔浩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心中不服,他故意生气问道:“刘裕既入关中,进退失据,我以精兵南下,直捣彭城、寿春,刘裕能奈我何?”
崔浩当即叩首直谏曰:
“我国西有劲敌夏国,北有柔然窥伺,陛下必不能亲征彭、寿二城。我国虽有精兵,却无良将,长孙嵩长于治国、短于用兵,非刘裕敌手。
陛下若要兴兵远攻,收效甚微,不如静观局势变化。刘裕破秦以后,下一步必然篡位称帝。
关中之地,华、戎多民族杂居,风俗彪悍。刘裕想用南方荆、扬的治理政策来管理关中,无异于解衣包火、张网捕虎,即便他留兵戍守,人心也难以归附。文化习俗的过大差异,正是别国入侵关中的有利条件。
愿陛下按兵不动、休养生息,静观其变。秦国之地终究为我大魏所有,可坐而得也!”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崔浩的规划里,后秦是蝉,刘裕是螳螂,只有北魏才是坐收渔翁之利的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