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野心
司马文思按照父亲的吩咐,带上信和厚礼,去见刘裕,他在刘裕面前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假装痛哭流涕,俨然一副要痛改前非的样子。
刘裕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放他离去。
经过这件事情,他明白,东晋朝廷,是根本没有办法为受害的小吏主持公道了。
司马文思回到府上,仿佛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作为东晋顶级的官二代,他哪受过这个气,晚上召集自己的朋友一起喝闷酒,席间你一言我一语便骂开了。
“老大,消消气,那刘裕权倾朝野,咱不就一个王不当了吗,照样夜夜笙歌,日子逍遥得过。”
“我看他现在就敢骑在我头上,以后怕是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司马文思愤愤道。
“何止是不放在眼里,现在坊间传闻,他重病在身,命不久矣,早晚趁着还有一口气,篡位过把皇帝瘾。”
“他敢!我司马文思还怕他不成?”
“怕他个屁,大不了弄他!”
“弄!”
于是这帮人骂骂咧咧,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醒来后,司马文思甚至忘了昨天说过些什么。
这群狐朋狗友虽然口嗨为主,但此事关系甚大,如果被牵连其中,弄不好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所以其中一人为求自保,赶紧划清界限,跑到东府告状来了。
“鼠辈胆大包天,竟敢图我!”刘裕知晓后大怒,派人捉拿司马文思。
可建康毕竟是京城,司马文思的人脉也不差,他收到消息,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赶紧找了匹快马,第一时间逃往江陵去。
司马文思人没抓到,只抓到了他的兄弟司马文宝和堂弟司马文祖。刘裕二话不说,将二人下狱赐死。
从这件事情开始,刘裕和司马家逐渐对立。
如前所述,在皇族最近一位权臣司马元显被桓玄处死后,已没有太多实权派人物,非要矮子里边挑将军的话,最大的就是接任刘毅出任荆州刺史的司马休之。
作为宗室重臣,司马休之在江汉地带一地豪强与百姓中深得人心,任刘裕在荆州的眼线再多,也找不到司马休之本人的任何把柄。
但在世界这个草台班子里,包庇让当权派不舒服的人,就是他最大的原罪。
刘裕不再执着于找茬,415年1月,养好病的他留二弟刘道怜镇守东府,刘穆之辅佐,自己组织军队西征,拉开了又一次荆扬之争的帷幕。
司马休之虽是个老好人,事情到这份上了,也撕破了脸,他一面整备兵马,一面给晋安帝上表。
在表中,他陈述了刘裕从匡扶晋室,到恃宠而骄的转变,直指刘裕讨伐自己,是为了清除皇室实力,最终目的是自己称帝,取而代之。自己作为宗室,必须承担责任,起兵清君侧,维护司马家统治。
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就此被捅破了。
刘裕这边,他原本从军只为改善家中生活,让后代过上更好的日子;后来打仗打出点名堂,想做个好将领而已;为匡扶晋室,跟众人在京口起义,即便成功后,也只想回到军队;终于朝堂争斗把自己卷了进去,为求自保,只能一个接一个把反对派铲除,这时他感受到了权力的快感;再到现在跟司马氏撕破脸以后,他的野心,像秋天草原上加了一把火一样,被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