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包庇

这一派，就是司马家皇族。

要说中国历史上皇权最弱势的朝代，非晋莫属。西晋武帝司马炎传位给傻儿子司马衷之后，皇帝一职就被光速架空，成为提线木偶。而皇族之间为了争权相互厮杀，开启了长达16年的“八王之乱”，结果司马家在内讧中耗尽了自己的全部能量，从此再未出过一个能掌控全国的皇帝。

后来长安、洛阳被匈奴攻破，司马睿建立东晋，由于没有实力，只能借助门阀大家的力量维持自身统治，王家领衔的四大家族就此登上历史舞台，东晋皇帝则退居其后，沦为门阀政治的吉祥物。

所以世人称：“王与马，共天下。”说的就是天下，由王家代表的门阀，与司马家代表的皇族共同所有。

之前刘裕为求自保，不断铲除异己，眼看门阀一家家倒台，皇室少了不少制约，倒是乐享其成。即便刘裕在朝堂上已是只手遮天，但他仍然愿意维持现有的政治生态，跟司马家维持着其乐融融的关系，直到有一件事情，打破了两者的平衡。

这一年刘裕在建康抓内政，司法当然也是他关注的领域，一件案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案件的主角叫司马文思，他是平西将军、荆州刺史司马休之的儿子，作为一个典型的官二代，他一开始只是干一些结交狐朋狗友、烧人坟墓之类的荒唐事，后来发展到擅自锤杀一了名低级官吏。

这种事情，在东晋原本不算什么，奏章提交到晋安帝那边后，当然是演一出双簧：司马休之假意引咎辞职，包庇自家人的皇帝执意不许，最后罚酒三杯，从司马文思周围的临时工里边找几个顶罪，杀了完事。

可刘裕偏偏不干！

他完全无法理解司马文思的行为，而被杀的官吏，跟他父亲刘翘一个职级，难道这个阶层的人就该死吗？

阶级的共情让刘裕站到了受害人一边，但他并不好直接跟皇室翻脸。考虑再三，他把司马文思抓起来送到江陵，让他父亲司马休之自己处理。

在刘裕看来，司马休之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迫于舆论的压力选择大义灭亲，但他显然高估了司马家的道德水平。

跑到江陵的司马文思，第一时间跪倒在老爹司马休之的面前：“父亲，那刘裕欺人太甚，竟然想要儿子的命啊！”

“儿啊，你犯了国法，被人家抓住把柄，也无话可说啊。”

“父亲，那刘裕只是一介家奴，竟敢插手我司马家家事，现在就被他蹬鼻子上脸，下一步怕是皇帝的位子他都敢坐！”

“不得胡言，你有错在先，不得狡辩。”

“那能如何？遂了他的愿，杀了孩儿？”

“咳，你个逆子……”司马休之气得咳了起来，“刘裕送你回来，确是想让我仿效王莽（注：新朝皇帝，曾逼杀自己3个儿子），大义灭亲啊！”

司马文思见父亲情绪激动，假意求饶道：“父亲救我！”

司马休之缓了缓呼吸，接着说道：“那刘裕无非是眼馋我等手中权力，你给他就是，等回到建康，务必严加约束，不可肆意妄为！”

说罢，司马休之起草了一封表章给晋安帝，请求废除儿子的官职，随后又给刘裕写了一封信，其中言辞谦卑，承认自己管教不严，感谢刘裕帮自己教育儿子。

做完这些，司马休之心想，这下刘裕该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