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密信

刘毅死后20天，刘裕大军才抵达江陵。

远远望着岸边迎接大部队的王镇恶等人，刘裕乘坐的主舰仿佛都轻盈了许多，他欣喜道：“镇恶用计奇袭江陵，不足月余即平定刘毅，真后生可畏啊！”

到江陵后，他决定在道规生前的府邸住上一段时间。荆州之地，由于连年叛乱，饱受战火摧残，因此刘裕下令减免租税，安抚百姓，劝课农桑，通过这些手段维持荆州稳定。

与此同时，为了防止荆州再次成为造反根据地，刘裕从荆州中分出十郡作为湘州制衡，避免荆州实力过强，再次威胁扬州的建康。

做完这一切后，刘裕不经意间落入了跟司马元显当年同样的困惑：刘毅已经平定，但自己手下带过来这么多士兵，又该何去何从？

连年的征战，已使东晋朝廷变成了一部彻头彻尾的战争机器。

对于一台机器，只要不拆卸，放在那里就有维护成本，所以机器要覆盖维护成本，就得开动生产；同样，战争机器要维护成本，就得以战养战。这也是为什么二战时期的轴心国，一旦陷入战争泥潭就无法自拔，只能一错再错的原因——说白了都是算的经济账。

考虑再三，刘裕决定继续征伐。问题是，打谁呢？

从江陵的位置来看，下一个倒霉蛋要么是西边的谯蜀、要么是北边后秦。鉴于后秦实力较强，又考虑到之前刘敬宣在谯蜀吃瘪，刘裕决定，再捏一捏谯蜀这个软柿子。

由于王镇恶仍在养伤中，刘裕这次启用了朱龄石。尽管周围人都认为朱龄石资历尚浅，而伐蜀需要德高望重之人。但刘裕仍旧力排众议，王镇恶的成功，让他看到这一批中生代将领的无限潜力。

为了一劳永逸地吃掉谯蜀，刘裕将手下大部分部队分给了朱龄石。而刘裕自己打算返回建康，他离开京城已经太久了，何况那里还有他的另一块心病——诸葛长民。

在朱龄石出发前，刘裕与他商讨作战方案。当时东晋国内大部分战船已经云集江陵码头，走水路进攻成都不需要额外准备，所需时间短，毫无疑问是最优选择。

通常从长江到成都有三条路，最东边走涪江是第一条，需要中途换步兵行进300多里，几年前刘敬宣就是在这条路上被堵住了；第二条走沱江的水路直奔成都东北方，需穿越云顶山，有被伏击的风险；第三条从岷江进攻成都以西，路程最长，桓温当年灭成汉就是走的这一条路。

围绕进军路线，两人更是进行了深入交流。

刘裕认为，谯蜀会由于上次的胜利养成路径依赖，在第一条路上埋伏重兵把守，而第三条路虽然最远，但是如果保持水路行军的隐蔽性，反倒可以打谯纵一个措手不及。

彻夜长谈后，刘裕已拿定主意，他给朱龄石一封密信，上书具体部署方案，要求过白帝城才能打开。

从江陵到白帝城，是一条经典的航运线路。几百年后，著名诗人李白在这条水路上留下了千古绝句：“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朱龄石虽已身经百战，但独立领兵进行灭国之战倒是头一遭，他一路上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

白帝城就在眼前了，朱龄石深吸一口气，召集众将，准备打开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