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锅长
下午是接见日,在劳改医院里,住院的病人大多数是已决犯,也就是已经判过刑在各个监狱里的服刑人员,人们俗称之为“正规军”,是可以在一楼和家属会面接见的。
还有这些从看守所里还未宣判的未决犯是不允许接见的,但可以接受家中送来的饭菜和食品,不过按照规定代馅食品包括糖果也是不容许送进来的。
兰姿萍和女儿如期给邓衡岳送来了大米饭,红烧肉,辣椒炒肉,蒜薹炒肉,西红柿炒鸡蛋,肉哨子等等。
每个礼拜到接见日这一天大执勤都是比较忙碌的,要准备一双大筷子,搅验一下看饭菜里面有没有夹杂其它违禁品,验收合格后从一楼端到三楼交给本人。
到了晚饭时分,大执勤又交给了邓衡岳一包他喜欢吃的五仁馅饼和水果糖。这些东西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允许送进来的,邓衡岳心里明白,女儿这是已经在劳改医院给他找好了关系。吃饭的时候,邓衡岳叫上了颜可少和江宏颜一块分享盛餐。
第四天开始到监道里活动了。
劳改医院三楼除了这间大病房外,还有两间五人病房,三间两人住的病房,俗称“标准间”。四十米左右的一个监道一头是密密麻麻钢筋拉住的铁窗户,一头是铁栅栏门紧锁,铁门外看见有一位武警战士在站岗。
失去自由的病号们在监道里从这头走到那头,又折返回来,来来回回不停的走着步,心里都在默默的考虑着各自的心事,时不时的仰天长叹一口气。
铁牛哥是最爱走步的,走起路来两三个小时都不歇脚,每天如此。这时邓衡岳才观察到了“铁牛哥”,高高的个头,微胖的身体,留着一头飘洒的黑色头发,国字脸,两只大大的眼睛,身着一套月白色的夹克衫,脚蹬一双黑色的老北京布鞋,走起路来显得有点潇洒自如。
这天下午晚餐时分,一个小伙子给每个病号分发了一块核桃大小的被切开的类似煮熟的蛋清,邓衡岳很诧异,这是什么东西,鸡鸭鹅蛋都没这么大呀,小伙子告诉我们,这是铁牛哥送给我们每人一块鸵鸟蛋,邓衡岳又望着正在监道里走步的铁牛哥,这么大的气派。
颜可少告诉邓衡岳说:“铁牛哥是北京来到我省的一个大投资商,目前倒欠银行三个多亿一直无法归还,已经关了好长时间了,光看守所就换了三四个,转到那里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据说在外地看守所里关押期间还能在草原上打猎哩。”,无据为证,只当故事听听而已,人我是亲眼见过的。
人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小的官员有班长,股长和小组长。但在中国监狱这个特殊的地方还形成了一种更小的职务叫“锅长”。一般由两个人以上组成,大家同在一块吃饭的这么一个小团体。
来到劳改医院几天过后大家彼此都混熟了,邓衡岳和颜可少推举江宏颜作为锅长,把每周家中接见日送来的饭菜集中到一块,统一安排,统一调配,一块进餐。
监狱里是不能动火的,每顿吃饭时需要加热,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在塑料桶里盛上开水,将饭菜装在饭盒里,坐在开水桶上,依靠开水的温度互相传递,一会儿饭盒里的饭菜也就有点热气腾腾的了。
每到周四中午,女儿给邓衡岳定的午餐是伙房里专门制作的民安牛肉拉面,每次会给两份牛肉面,分量很足,他们三个人分着吃了也足够。
江宏颜比较细心,安排也很周到,将三个人的伙食安排的妥妥帖帖,除了身心受到摧残以外,在这里的生活无忧。
大病房里住的病号很复杂。各种疾病都有,尤其从各个看守所以及各个监狱里送来的一些病号都是当地小医院无法医治的疑难杂症。家人又无法陪护,在床上地上随地大小便司空见惯,很不卫生。
第一看守所送来了一位挪用公款罪的病人,叫梁楷,中等个头,国字型的大脸,两只眉毛向上立着,满脸堆着一副笑容,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因为他自从进入看守所后直接进入卫生队,没有领略过严管队里的酸苦辣咸,所以,尽管被监管,但似乎还很乐观,思想上看起来没一点负担。
梁楷特别勤快。他被捕前是在单位管理养老金的收缴,因为沉迷于购买彩票。摸着了一点规律,会计算,每次他都能算中几个号来,进而次次都是中小奖而赔大钱,工资不够买,越买胃口越大,资不抵债,想捞本,就动起了歪脑筋,将职工扣缴来的养老金挪用购买彩票,有时候还坐着飞机到外地去买,挪用数额高达一百五十多万元,时间不长,东窗事发,跑到外面躲了一阵子,感觉东躲西藏很难受,就跑回来自首,争取从宽处理。睡在邓衡岳旁边的床铺上,两人关系也不错,脾气很能合的来,只不过他在医院里只住了二十余天做了个小手术痊愈后就回第一看守所卫生队去了。
民安监狱送来了一名监狱服刑人员企图割腕自杀,陪同人员李静波和邓衡岳的锅长江宏颜以前在民安市第二看守所一块待过,比较熟悉,每次吃饭我们就将多出来的那份饭菜送给他们,半个月后他们出院回民安监狱了。
十一月末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