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朱藤居

第二日早起，柯引和柴进吃罢早饭就出了鲁城镇。

主仆二人一路寻人问道，果然在东北方向三十里处寻到梁宝寺村。

按着村人的指引，到戏统的家门前时，却见铁将军把门，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

“这铜锁样式古朴，是个老物件了。”柴进并不沮丧，反倒兴致勃勃的东看西看。

正好旁边有一个邻舍路过，柯引上前行个礼问了。

邻舍回话道：“戏统十余日前出门往临淮州去了，说是去那里找人借些本钱做生意。”

“如何妻小也不在家？”

“他向来是一个人独自过活，没有家小。”

柴进盘算了一下对柯引说道：“我记得临淮州到这里，得有七八百里路程。戏统要是借了钱就往回走，再有些日子就能回来。”

“早知我们路上就不用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路，还不如坐船轻快些。说不得了，只能等一阵子再来。”

柴进叫柯引给了戏统邻舍几百个钱，道：“要是戏统回来，就让他去县城麒麟酒楼寻沧州来的柴官人。”

邻舍平白得了钱，自然是欢天喜地，一路陪着笑送柴进二人出村。

出村上了马，柯引对柴进道：“想不到二家主平日虽不怎么出门，却对天下地理清楚得很。”

“都是小时候兄长传授的，说是帝王家学，里面很有一些山川地理的学问。”

“那也得二家主记性好，记得住。小的也试着花一些功夫去认字，可直到现在，看书上的字还像喝多了老酒的醉汉跳舞一样。二家主记不记得，小时候跟着先生读书时，你都是闭目养神，但只要一睁眼，先生就知道肯定哪里讲错了，而我只要一睁眼，先生就知道该下课了。”

“我这丁点学问，也亏了兄长博学多才，指点良多。他曾经说过，趁着年少时不易分心，多学些才艺本领，以后才有好和贵人来往。”

“此话怎么讲？”

“想要贵人愿意和你来往，就需要有本领，有一技之长，而且要达到一流的水准。这样贵人来说，你才够有用、有趣。说个易懂得，单以造纸制墨来说，普通的匠人没谁看得起，但如果你制的墨是世上一流的，造的纸是最适合画山水风景的，那些文人墨客就会反过来求你。”

“二家主在藏书楼攻读了这么久，想来一定已有许多一流的本领才艺在身了？”

“惭愧，许多东西都是要靠天分。天分如果不够，只靠勤学苦练，顶多能成个二流水准。我的确学了一些本领，但勉强算是个杂家。倒是小时候练过的一个本事，还没见过谁能胜过我的，可惜难入大雅之堂。”

“二家主说的可是口技？”柯引想了想，抓了抓头问道。

柴进没有回答，只是学了几声嘤嘤啭啭的鸟叫，果然婉转动听，引的路旁树木上的鸟跟着鸣叫不已。

“这个技艺二家主越发精进了。”

“雕虫小技，哪有什么精进不精进的。”

“这个本事不能算小。听人说战国时孟尝君夜闯函谷关，鸡鸣狗盗之徒就用上了口技，最终助孟尝君逃出险地。”

“是，我也没说口技无用，只是说不雅，难入贵人的法眼。”柴进的神色有一丝落寞。

柯引安慰柴进：“都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口技也是嘴里发声，没准哪个贵人就喜欢这个。”

“承你吉言，改日要是能因此成些什么事，第一个谢你。”

二人边说话边骑马看些风景，回麒麟酒楼不提。

第二日晨起，柯引天不亮就出了酒楼。

半个时辰后，他带着一些点心回来，放在客房桌上。

“想不到这地方倒有好早点。”

柴进闻到香气，爬起来边吃边赞。

“我在街角看见一个院子在找租客。那个院子名叫朱藤居，既僻静又干净，价钱也不贵。最难得的是主人家有现成的一老一小两个下人在那里，可以侍奉二家主。”

“怎么，你要去哪里？”柴进听他言语中话头不对，急忙把嘴里的点心咽下。

“上路之前，家主曾吩咐过小的。要小的随二家主送了信之后，再去苏州走一遭。没想到戏统不在家里，小的寻思着两个人都在这里等反倒耽误了苏州的事，不如二家主在这里等，我去苏州。”

“兄长让你去苏州有何事，说来听听？”

“也是送信的差事。”柯引想了想，又补充道，“给一个姓胡的粮商送信，他住在苏州城东的同乐园。”

“不如我们一起去？去苏州路上略微绕些路就能经过临淮州，说不定能寻到戏统。”

“茫茫人海，哪里有那个好运气能寻到？小的看这里还算太平，二家主还是在这里专心等戏统，以免错过了。二家主把铁脚借我，我两匹马轮换着骑，用不了太久就能从苏州回来。要是戏统提前回来，二家主可先回沧州，不必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