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碧鸡金马
当日深夜,因了白天的事,柴进躺在床上睡不着。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悠长的野鸡叫。他翻了个身,置之不理,不料那野鸡叫个没完没了。
柴进叹了一口气,来到院中,却见一只碧鸡独脚站在客店院中的石磨上打鸣。那鸡毛羽青翠,光彩夺目。正看之际,一阵马蹄声响起,却是柴进的坐骑,名叫铁脚的马奔着柴进撞了过来。铁脚原本是枣红色,却不知为何变成了金色。
那马前进之势有若奔雷,若是被撞上,少说也是个筋断骨折。
柴进想躲,却浑身动弹不得。
正此时,那只碧鸡把爪子用力在磨盘上按了一按,跳到柴进肩膀上。这一抓之力竟然把磨盘给抓破了!随后碧鸡抓着柴进的肩膀,凌空而起,避开奔马。
避开这一劫,柴进尚有余悸,不料碧鸡飞到高处时,爪子一松,把他扔了下来。
柴进大惊失色,猛然坐起,却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喘息平复,柴进仔细回想梦中的情景,心道:“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如何梦到这碧鸡金马?”
想了半天仍是不明所以,已有朦胧困意上来,柴进叹了当晚的最后一个叹气,闭眼睡下。
天刚蒙蒙亮,柴进就被一阵人声吵醒:那是几个客人和店伙计围在院子中间不知在议论些什么。
柴进打着哈欠从院子一角的茅厕回来,无意中扫了一眼人群,当时就精神起来。
院中的那个磨盘,已是四分五裂了!
乖乖!
柴进仔细回想梦境,益发肯定这个磨盘形状和梦中金鸡抓裂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道理?
柴进正在思索,店伙计已迎上来问道:“夜里不知是谁把磨盘打破了,客人听到什么响动也无?”
柴进不愿多事,没说自己的梦境,只回道:“我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你这磨盘多半是早有暗伤,夜里冷了,自己裂开,不是人打破。”
店伙计垂头丧气道:“我也是这么跟掌柜说,这磨盘让石匠凿开也得不小的动静,怎么可能是客人打破?可掌柜的不管那么多,怪我没看管好,定要扣我的工钱。”
柴进想了想,去牲口棚看了,见铁脚也没什么变化,仍是安静的吃着槽里的草料。
见主人来到,铁脚温顺的打个响鼻,冲柴进扬起了脖子。柴进一边给它挠痒痒,一边上下左右打量,半点异常也没看出来。
“梦里的碧鸡金马,感觉好生熟悉的样子,偏偏一时又想不起来。倒是这个石磨,古怪的很。”
回到院子时,店伙计和客人们都散了。柴进趁机来到石磨前,仔细观察起来。
那石磨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青石磨,槽里还有没打扫干净的粮食残渣。下面的磨台还是完好无损,但上面的磨盘已经四分五裂了。仔细看那裂痕,像个歪扭七八的‘大’字,将磨盘分成五块。
奇诡的是,那磨盘散发出一股淡到几乎没有的莲花清香。
柴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除这香气之外,再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得作罢。
吃饭上路。二人行到巳时,阳光已炽热起来。
远远瞧见路边一株高大的公孙树,满树的扇形叶子都变的金黄,在阳光中密匝匝地耀眼,神采奕奕。不管是零星的,还是成片的,一律都黄得通透。把半角的天空,都染的明艳繁华起来。
柴进道:“怪哉!时令还没到,那树叶怎么都变黄了?”
“管它黄不黄,我们在树阴底下避避日头,过了午再上路。”
二人来到树下,放下行囊。柴进解开衣衫,柯引归置了一堆黄叶,让柴进坐下。当时一阵秋风吹过,好不惬意。
歇不多时,听得一阵铜铃声响,一个鹤发童颜,穿着藏青色道袍,看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者来到公孙树下。
那老者是个相字先生,他一手摇着铃铛,另一手打着一个长幡。长幡上写着八个字,上面四个字还中规中矩,写的是‘解梦相字’,下面四个字就有点不伦不类,写的是‘童叟无欺’。
相字先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在树下站定,对柴进行了一礼,说着招揽生意的言语:“官人,相几个字?”
柴进摇摇头,笑而不语。
“小官人想来是不信这些,不过不碍事,相几个字就当解闷如何?”
柴进笑道:“我曾读过一首打油诗,说的是:测字先生造字手,字里字外翻跟头。测字先生渗线笔,加点添画不费力。这首诗老先生以为如何?”
相字先生好似自我解嘲,又好似对柴进解释:“这首诗说的是测字,不是相字。测字又叫拆字,无非是以字加减比划,拆开偏旁或者打乱结构,借以玩弄附会,推断吉凶。这是低手所为,和相字是天壤之别。”
“噢,那什么是相字?”
“相字如相面,看的是笔迹。言,心声也;字,心画也。心形如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