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叛（上）

七月廿十清晨，洛州军统帅宋延方与岐川军统领赵成、骁骑营主帅宗政棠少于尚书省议事，制定迎击夏州军作战方略。

联军将于七月廿一清晨带辎重北上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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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少回营时，已是傍晚时分。

他十分憔悴，这连日的噩耗几乎将他击垮。他眼可见地消瘦，垂下的眼睫在青黑的眼圈上落下阴影，眸中了无生气。

我难掩心中酸涩，用袖子沾去泪珠，问他何时开拔。

他微弱地叹息：“明日寅时两军汇合，卯时出发。”见我点头，继续说，“这次不能带你。”

“我不怕……”

他打断我：“不止是危险。军纪严明，带着你多有不便。”

我心里也明白，这次不可能再跟着他北上了。可就是放心不下，现在我甚至在他眼中看不到一丝希冀。

“你放心，”他扯着嘴角对我笑，可这笑容在我看来比哭还惨淡，“赤隶几个大王的军队都被我带兵打得落花流水，区区夏州军而已，你还担心我打不过？”

我微叹：“不是担心你打不过夏州军。那洛州军还有宋延方明摆着都是恒王的心腹，现下赵成又与你不和，你与他们一同作战，刀剑无眼，他们想对付你易如反掌。”

他轻轻摇了摇头：“洛州军和岐川军都对漠南不熟悉，若他们还想顺利凯旋，不会那么早对我下手。”

“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我拉起他的手掌攥在手心里，又望进他的眼中，“一定要记得你还有我！”

这下他咯咯地笑了，双眸终于亮了起来，“怎么，霜儿还怕我寻了短见不成。”

我低头不语。

“城南山脚下的院子除了你我只有顾瑞知道，一会儿入了夜，他送你们三人过去。离院子不到三里路有个镇子，那里可以采买日常所需。这些事我会再叮嘱秦颂，他是父亲自小养大的，靠得住。你好生在那住着，等我回来。”

我一直默默点头，可听他说的越多泪意越重。

“你必须要活着回来。我等着你。”

他看着我，眼圈蓦地红了，又难为情地撇开脸深吸一口气，转回头来对我郑重地说：“我一定活着回来，我们一起回肃州！但是霜儿，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活着。”

我的泪一下就涌出来了，抬手蹭了蹭眼睛却越蹭泪水越多。

“我还在服丧守孝，不应该……”他捧住我的脸，“但是……”

他咽下未出口的话，重重地吻住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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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军帐时，秦颂已在门口候着了。他正上前一步欲与我讲话，大概是见到我红着眼睛，又急忙收了声，一时赧然得手足无措。

我讪讪地点头示意，“快进去吧，棠少在候你。”

他逃也似的连忙绕过我进去了。

我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赶回自己的帐子，简要告诉语荼将要去哪。收拾东西，也没什么要带的，两身衣裳，一把剑。

比我从阑峙来永安时的行囊还要少。

语荼不会骑马，故而与我共乘一骑。三匹马嘚嘚嗒嗒地自营地后门出，我没忍住，还是拉住缰绳，回身望去。

军营中影影绰绰，正在进行拔营前的准备。

却不见他。

顾瑞打马绕到我身边，轻声道：“夫人，将军在议事，不能来送你了。”

我点点头。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只是惧怕离别，越来越怕，不知道今日一别……

不敢再想下去。

回身使劲扬鞭，纵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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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子里的生活极其简单。

这院子建得偏僻，多日都不会有人经过。因为天还热着，食物不易存放，所以秦颂三天要去镇子上采买一次。我们三人每日两三顿餐随心情做着吃，夜里无聊就躺在院子里看星星。

难得空闲，正好教语荼骑马。语荼一向伶俐，学了不一会儿就能上马了。

秦颂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