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云间山河
前一天发生了很多事,让这天下有些乱。
按理说这么大的事,这天下应该会更乱一些才对。然而事实上,只有高高在上的人更乱了,普通老百姓依旧在正常地吃饭睡觉。
毕竟对他们来说,天下第一仙死了和一位普通仙家弟子或王侯将相死了没什么区别,反正几者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老百姓们或许更关心的是:今日赶集时能不能买到想要的布匹?盐价涨了几文钱?该买些肉菜屯着了……
天和地之间总是这么远。
唯一离天比较近的只有高达万米的天脊山脉,以及修建在天脊顶部的夕元道宗。
其实一开始夕元道宗并不是建在天脊山脉上的,天脊山脉最先也是北燕皇室预定的皇宫。
因为登上天脊山脉的最高峰,就可以一眼望得到天下。
不过后来,由于仙人北镇胡人、东阻妖邪、南抗楚国,导致各大修仙宗派的重要性愈发突出,再加上天脊山脉海拔着实太高,正常匠人连登山都有生命危险,更别说在那种呼吸困难的环境下进行劳作了。
所以在天脊山脉的皇宫好几年都无法动工之后,当时的北燕开国皇帝思虑再三,最终才让出了这个地方,将其赐予给在战争中立下赫赫功劳的夕元道宗当作山门。
于是,这个决定让夕元道宗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天下第一宗”。
当年的夕元掌门一剑削平了天脊山脉最高峰的山尖,将其足足削低了百米,这才造出了一块足够宽阔的平台。
随后夕元仙人们尽搜天下奇石,将之亲手带上了万米长空,最后才垒出了如今这座缠绕着仙气的宏伟宗门。
后来,为了纪念那一剑削峰的掌门,现在天脊山脉的最高峰也以他的道号来命名,唤作“梦卿峰”。
万衍143年,北燕青州,天脊山脉,梦卿峰,山河堂。
葛荀有些烦闷地将堆在自己面前山一样的卷宗稍微拨开了一点,露出了山河堂正门外翻涌的云海。
看着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惨白的云海,这位中年模样的男人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似乎是要将云雾吹开。
“要是让那些小东西见到你这样子,宗里估计会更乱。”冷冽如刀锋一般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再乱还能乱到哪儿去?”葛荀摇了摇头,停下手中的笔。
“找到了多少?”那声音问。
“经过一晚上的搜寻……”葛荀在心里算了下,“约莫有七成。”
“太慢了,让小家伙们再快一点。”那声音说。
“我会让他们尽量再快一些的。”葛荀点点头,其实一晚上找到七成已经很快了,但他知道那声音的主人对这件事比任何人都要上心,所以也没争辩什么,而且他看到了女人戴着的黑色脸纱,以及手臂上绑着的黑色丝巾。
那两抹黑色,夹在夕元道宗的白袍上格外刺眼。
按照凡人的习俗,这是亲人逝去之后才会穿戴的事物。
但问题就在于,仙家子弟早应超脱红尘才对,此等凡俗也不该再遵守,可……
“快天亮的时候,柴长老从蜀地送来了一具尸体。”葛荀不再想那些无谓之事,转向了另一个话题。
“我看了。”那声音顿了一下。
“您觉得是他吗?”葛荀问。
“不是。”
那声音回答的很快,但后来又说:“不像。”
“不知道。”她最后说。
“既然您都不知道,那我也不去看了。”葛荀说。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
“别叹了。”她说。
“好。”葛荀又点头。
“清秋是不是也去了蜀地?”她问。
“嗯,那具尸体便是他发现的。”葛荀说。
“那就有可能是。”她说。
“为什么?”
“你说呢?现在整个夕元道宗就剩下他看得懂那幅图了。”
“也对。”
那九弥真人留在世间的唯一道卷,就连最亲近的她也看不懂,却在当时被一个初登峰的少年给看出了端倪,让所有负责入宗考的长老们骇然失色。
自那时起,楚清秋就被当作了下一个九弥真人来培养,只是他天赋虽然超群,但还远没有像九弥真人当年那样惊才绝艳。
不过还是有人能猜到,楚清秋可以看得懂《八乙图》,绝不只是因为天赋那么简单。
接着二人都没有说话了,葛荀就看着门外的云海出神。
“您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看了一会儿之后他问。
“你指的哪件事?”她反问。
“自杀。”
葛荀转过身去,直视着女人的眼睛,丝毫不避讳地将一件又能震动大陆的事情讲了出去。
这一次女人没有很快回答他,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