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暗

黑暗，往往与光明相对。

一般意义上，指一种低照度的照明状态，比如无月光、星光的夜晚。

此外，也能解释为一种阴沉的心理状态，或残酷与压抑的社会。

自己陷入幻境，睁眼，是浓郁的漆黑。

自己推开房门，入目，是极致的夜幕。

这种黑暗，更像是物理意义上的‘黑暗’。

那么，比‘物理’黑暗更‘黑暗’的黑暗，指的是....

安抚好外婆，坐在老屋的旧沙发上，思索着的李泽都快觉得自己要认不出“黑暗”这两个字了。

莫名中二....

吐槽一句，李泽呢喃道——

“也就是说，所谓的更黑暗，是指人的心理，或者社会的压抑、残酷。”

在这片狭小的幻境空间中，拢共也才自己和外婆两个人，谈不上社会，更与残酷不沾边。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人心的黑暗了....

“真是恶趣味啊....这群神族。”李泽嘟囔道。

永夜与晴空之主，无穷长雾的主人....

天域之神的权柄永夜，看来果然不止字词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么，怎样才能找到这人心内部的黑暗呢？”李泽蹙眉。

让自己做坏事？

怎么样的坏事？

像个哈士奇一样捣乱，将老屋弄得一团糟？

翻箱倒柜，把外婆辛辛苦苦攒的养老钱用一把火烧掉？

还是像个不孝子，对着外婆骂骂咧咧，不管不问？

“草，”李泽忽地心惊，对自己骂道，“我怎么能有会有这样黑暗的想法，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李泽深吸一口气，瘫坐在沙发椅子上。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种事情，光想想，良心就隐隐作痛，要是真做起来....

那可是自己的亲外婆啊，含辛茹苦将自己带大的亲外婆啊！

哪怕，她只是幻境虚拟出来的存在...

对啊，幻境。

李泽突地呵呵笑起来。

刹那间，他突然生出一种想法——

要不，自己就躲在这个幻境中，陪外婆安安静静走完晚年吧...

哪怕她是假的，又怎么样呢？

是啊，假的....

自己真正的外婆又在干什么呢？

孙子莫名失踪，杳无音讯，她会不会真的哭瞎了双眼，每一天都挨着村前的小河，挨家挨户地问，挨家挨户地找....

——砰！

李泽猛地一拍大腿，怒道：“那不是外婆，那是幻境！幻境！

“只有你破除幻境，回归现实，一步步变强，一个个将那群该死的神族屠灭，一步步登临神位，你才有可能破开虚空，回归地球，回到外婆的身边！

“你不能沉浸于幻境之中自怨自艾！”

放大声音，李泽冲自己厉声骂道。

神族.....！

恨意近乎凝聚为实体。

“小李头？怎么了....你在叫呼着什么呢....

“遇见不开心的事情了？来，给外婆讲讲....

“外婆一直都陪着你....”

卧室内，那道熟悉的苍老之声再度传来。

李泽心情一沉，顿觉窒息。

假的...那是假的！

强行压下内心的痛苦，李泽猛地起身，手刀劈下，一下子将沙发斩为两截，棉花乱飞。

不敢犹豫，李泽逼着自己转身，抬起一脚，踢翻了木桌。

乒乒乓乓的巨响惊动了卧室里的外婆。

“小李头？小李头？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哐当！

李泽一手打出，将老电视贯穿粉碎！

“心情不高兴吗？在砸电视？”

——砰！

一道雷霆击出，李泽将屋顶的吊灯击碎。

“没关系，没关系啊....”

呼吸越来越沉重，李泽走到外公的灵位前，不敢犹豫，一把抓起外公的黑白遗照，将其摔碎在地。

“没关系啊....小李头，砸吧，砸吧，你一定要砸得舒服....”

下齿死死咬着嘴唇，那里，已有血迹流出。

李泽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他不敢停下，丝毫不敢停下。

他知道，他一停下，就会崩溃，就会被疼彻骨髓的良心反噬。

再度将土灶台毁的粉碎，李泽眼框的水雾终于要凝为实体——

“都砸了，没关系的.....小李头，没有什么比你重要，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