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再起

当季明昭急匆匆地带着冬雪赶到流云院后，入眼便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地上晕染着一片血迹，而季淑怡站在一旁正双眼通红地向季老太哭诉着些什么，她们二人靠得亲密无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徒留徐纪兰站在那血迹的周围苍白着脸将徐纪兰孤立起来。

季明昭和季霖前后脚到，还没踏进流云院的院门，便听到流云院厢房内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疼！霖哥，孩子！我们的孩子！”

尖锐的声音刺入院中每个人的耳中，季明昭看见徐纪兰的脸又白了几分，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迹象。

无暇多想，季明昭连忙小跑两步正想上去扶住徐纪兰，季霖却大步从越过她走到了徐纪兰面前，铁青着脸给了徐纪兰响亮的两个耳光！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两天因为徐纪兰主动退让，松口让季霖纳妾，所以季霖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就算没在徐纪兰院子中歇过，也让府里的人觉得他和徐纪兰的关系有所缓和，认为无论如何徐纪兰这个主母的位置还是不会被轻易撼动的。

可是今天，季霖竟然为了个妾室的孩子，一句话不问就扇了徐纪兰的巴掌！

徐纪兰本就站立不稳，被季霖的两个巴掌打下来，顿时支撑不住地往后跌去，季明昭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季霖推开，牢牢地护在徐纪兰身前，怒声道：“您竟不问青红皂白便如此地折辱与我母亲！父亲莫非是糊涂了不成？”

东园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季明昭像头小狼似的挡在徐纪兰前头，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凶狠之色，与她素日里表现出来的温和判若两人，叫人恍惚看见了那镇国公年轻时的样子。

但季霖却被她的表现激得怒火更甚，指着季明昭的鼻子怒斥道：“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你妹妹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身后这个心狠手辣的妒妇伤害了你未来的弟弟！你竟然还敢为了她如此违逆你的父亲？还不快滚开！”

“周嬷嬷！”季明昭迎着季霖凶狠的目光气势丝毫不减，摆明了是寸步不让。

本来周嬷嬷因为担心徐纪兰难做不敢贸然行动，所以硬生生忍耐着，此时被季明昭一叫，顿时心里有了底，立刻上前与季明昭一道将徐纪兰护得密不透风。

尽管季明昭知道这样的行为会进一步地激怒季霖，可是徐纪兰状态不对，季霖又明显地想要打压徐纪兰，在怒意上头之下更是不知道会对徐纪兰做出什么来！

所以季明昭哪怕冒着忤逆季霖，被扣上不孝的帽子的风险，也绝不会让季霖靠近徐纪兰一步！

果不其然，在周嬷嬷走上前来时，季霖已经到了怒极反笑的地步，指着季明昭的手用力地在空中点了点，“好哇，现在这季府，我是做不了主了？”

说罢季霖朝旁边的小厮吼道：“来人！给我制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人，取家法来！”

所谓家法，是一根由牛皮制成的长鞭，上头被插了数千根钢针，锋利无比！季明昭除了幼时在祠堂偷看过一眼外从没见过季霖取出家法，现在俨然是要用徐纪兰母女俩立威了！

可是季霖话音落地后却没有任何反应，流云院寂静了一瞬后还是季霖的贴身小厮率先跪倒在地，俯身劝说：“大人三思啊！”

其余看热闹的仆从也忙不迭地跟着跪下，齐声道：“大人三思！”

“父亲！”季淑怡见势不妙，立刻上前一步抓住季霖的袖口，抽噎着开口说：“父亲……父亲，珊姨说了，母亲是无心之失，请您千万不要因为她和母亲起冲突，要是母亲有个什么好歹，镇国公府那边……”

不愧是季霖最疼爱的女儿，季淑怡精准地戳中了季霖最大的逆鳞。

他这些日子对徐纪兰这样，不就是因为一直觉得自己受制于镇国公府，还不得已背上了吃软饭的称号而感到愤怒与不甘吗？

所以季霖在一见到镇国公府有倾颓的迹象，觉得徐纪兰身后没有靠山后，第一时间就将季老太和何文珊接到了京城，更是纵容着满府的下人给徐纪兰难堪，就是为了通过打压、折辱徐纪兰，来让他自己感到扬眉吐气！

可令季霖失望的是，有季明昭整顿后院在前，就算他明晃晃地表现出对何文珊的宠爱与对徐纪兰的厌弃，下面的人也只敢巴结何文珊，而不敢真的对徐纪兰做什么。

过去季霖没有合适的理由，今日何文珊小产正好给了季霖一个对徐纪兰发难的借口，可就在这种时候，所有人竟都在阻挠他找回自尊！

这让近日来转圜于两个皇子之间，自信心不断膨胀的季霖怎么能忍？

这不，原本刚要冷静下来的季霖被季淑怡这么火上浇油地一激，额角青筋立刻蹦起，抄起小炉的水壶就往周嬷嬷头上砸去，他自己则是半点不顾念父女之情的将季明昭狠狠推开，扬手对着徐纪兰便要再打！

季霖平日里都是给人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形象，所以对于他的猝然发难，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