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文亮娶媳妇
今天晚上是年夜饭了,咱们中国的农历新年就是春节,是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除夕夜是春节的最后一夜,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小微的公爹宽喜和婆婆准备了一桌子好饭菜,打开了平时舍不得喝的东子从城里带回来的一瓶五粮液,喜气洋洋的迎接参军的儿子和新媳妇回来过年,公婆的喜悦,可口的饭菜,旁边炉子上冒着气泡的水壶都知道今天是个团圆的日子,高兴的嘴里吹着嘟嘟的哨子,炉子旁边烤得两颗花生噼啪的爆开了,这一切都很美妙,带着过年的气氛,小微却还是那么冷,感觉骨头节里能吹到凉风,也许是感冒了吧,长辈们给她轮流加菜,碗里堆的像小山一样冒尖了,能听懂的只是让多吃,能看懂的是脸上亲切的笑容,不停的劝吃代表着家人热情和被重视,可小微像骨头和灵魂被吞噬了一样,胃里被心事儿填的满满的,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盼着这顿饭结束了,小两口终于回到里屋烧热的炕头上,东子拿水杯倒过来一杯水,小微脱鞋上炕,屁股还没坐稳,边披被子边忙不迭的问:“你今天怎么能这样?玲玲怎么回事?感觉她好像不那么正常?她怎么了呀?她怎么还会跳舞呢?那英语发音还不错呢?”问题有点多,连气都没喘,像火爆豆子一样的一口气就说了这么多!
东子从吃饭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小微的不对劲,知道她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是因为玲玲,这时候也不敢再开玩笑,不想大过年的给新媳妇添堵,到时候弄得全家都不高兴,他递给小微一杯热水,脱鞋上炕,坐在了她的旁边,跟她聊起来,柿子沟这个可怜的女人!
存厚这名字起的好,可父母的期望往往没那么容易实现,他是街溜子一样的东西,和存良心和厚道半点没沾边,存厚和改玉结婚后有两个儿子,老大文亮的个子不高,长这个瘪嘴貌似没牙的老太太,和他爸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老二俊亮个子比文亮还小,脑袋比常人稍大,像个大头娃娃,说是小时候经常摔跤,现在成家了,长年不回柿子沟的家里,见过一些世面,据说入赘到了一个相对富裕的,带孩子的寡妇家,存厚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想起来就骂他没出息,作贱的给别人养孩子,真真没出息。
这家里一共两间房,里间给哥俩留着娶媳妇用,进门两组大红的板柜非常扎眼,这是他家里财富的象征,板柜上面的墙上吊挂着一块红梅花背景的玻璃镜子,怕粘灰,用一块枕巾盖着,北边两面墙夹着一排炕,炕上烂被子一堆,棉花都是黑灰色的,枕头挺显眼,装的胖乎乎的,是红红绿绿的一些旧衣服拼凑成的,看不出来有什么花样,倒是油光锃亮像打了蜡,脑袋常睡的形状形成了一个壳,炕洞连着大柴锅,锅台上用蓝漆漆着,有的地方有脱落的漆,还用黄色的胶带一层一层粘起来,锅盖上一层厚厚的灰尘,上面还有两颗黑黑的老鼠屎干在那儿了,外间老俩住,兼厨房,脏兮兮的样子比里间有过之而无不及,多了一部带把手的风箱,浑身黑漆漆的,有一个破洞用塑料袋紧紧的塞着,整个风箱只有把手最干净,真真的是家徒四壁,老鼠也得留下两颗屎,然后哭着走,这样的人家自然娶不到老婆,改玉只能四处托人打听,有没有二手三手老婆可以买,能便宜点儿就行,好歹来个传宗接代的,不然以后死了,到了九泉之下怎么见祖宗?
一个大雨天后晌,雨刚停,山里的空气最湿润,柿子沟又四面环山,雨后随即就起了大雾,蔓延到院子里,蔓延到胡同里,能见度特别差,只能听声音,识人识位置,这么浓浓的大雾挡不住胡同口一堆喜气洋洋的人,老存厚高兴的手都不听使唤了,一个劲儿的用棍子戳地,嘴里吐着吐沫,不停的吐,像哪路神仙今天附了体,改玉也跟过年似的干净了一回,杂白的头发也用一条花萼的毛巾包了起来,一件灰色男士上衣穿在她身上,就像包裹着一只年老的猴子,眼珠子瞪的牛眼一样,嘴扁的那就是一颗桃核儿!大家七嘴八舌的谈论着,隔壁宽喜和虎喜的媳妇是两妯娌,和娘俩一样的凑在一起咬耳朵:“说是这个媳妇儿刚被莜面坡的成喜刚买来没多久,怎么回事转手又来文亮家了,人家都说俊着呢”,在村里的七姑八姨都等待着文亮的新媳妇。
相对半新的拖拉机突突的开着进了村,车头上绑着一朵大红花,象征着喜气,停车后突突踏踏的声音像放着鞭炮,声音却是闷闷的,那也盖不住人们的沸腾,还没等车拖拉机停稳,文亮先跳下来,提了一下裤子,这动作好像能让他长高一截似的,还有绅士风度的赶忙用手搀扶下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头上盖着是一块镂空的红纱巾,透过窟窿能看到她油黑的头发梳得整齐,脸庞秀丽,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不用睫毛膏的修饰,睫毛都像小扫帚,就是面色发黄,嘴唇发白,许是劳累了,大家争先恐后的急着看,一直簇拥着回到院子,存厚抽着旱烟,嘴吧嗒的不勤,也许又是用柳树叶卷来过嘴瘾的,把那篱笆门关上算谢客了,大家捂嘴说笑着各自回家了,只见新媳妇玲玲穿着菱形格子上衣,低领裸着脖子,黑头发半散着搭在脖子后边,一路低着头,拽着自己的红盖头,被文亮拉着进了屋里,脚上鞋子是军用球鞋,绿色被磨得发白,趿拉在女人脚上有些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