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

我的家人送上了断头台。”

萧煜望着她，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萧煜，你对我，可有半分真心？”眼前的男人是她毕生所爱，她的爱情让她家破人亡，可笑的是，她对他居然还有幻想。

“没有。”胸口宛如被撕裂开一道缝，鲜血淋漓。

萧煜抿了抿唇，下颌紧绷，“你我之间，从头到尾，都是算计。扬州初遇，带你私奔，这一切都是为了扳倒冬宫。”

“哈哈，是我的错，”叶琳琅苦笑着，笑声里透着浓郁的悲伤，“是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爹爹，女儿错了，女儿知错了。”

她是全天下最大的傻瓜，爹爹，女儿来给你赔罪了。蓦地，叶琳琅冲向廊柱。萧煜似有所感，但发生得太过突然，叶琳琅性子刚烈，用足了力气。

她是一心寻死。

叶琳琅额头的鲜血染湿了脸颊，她气息不稳，注视着他的双眸，““萧煜，你很得意吧？毁了我，毁了我们叶家。”

“别说了，别说了，你不会有事，”萧煜拥着她，手都在颤抖，“来人，来人，太医，太医。”他声嘶力竭地喊叫，被压在心底的爱意猛地流露出来，他后悔了，后悔了。

羡仙院里，太监宫女们乌压压地跪了一地，战战兢兢。李侧妃瞥了眼屋内，嗤笑一声，“一哭二闹三上吊，叶孺人这是做给谁看呢。”

“少说两句，王爷在里面呢。”孙慧若警告她，李侧妃一脸不屑。

这时，林嬷嬷出来禀报，“王妃，王爷请您进去。”

见孙慧若进门，李侧妃十分不屑，“切，耍什么威风，我看叶孺人寻死跟她脱不了关系。”她望着孙慧若的背影，忿忿道。

旁边的林嬷嬷觑了她一眼，李侧妃收敛了几分，带着侍女回了宫。天色已晚，她听说叶琳琅自杀了，赶来瞧个热闹，谁成想没死透啊，回去睡觉，困。

屋内很静，静得仿佛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孙慧若见到萧煜，不禁捂住了嘴唇。他瘫坐在地上，面无表情，手上、胸前满是血迹。

“王爷，”孙慧若轻轻喊他，半天也没有动静。她望了眼连平，连平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叶孺人寻死后，王爷就坐在这，他也是没了办法，才让林嬷嬷寻来王妃。

孙慧若鼻尖一酸，心疼地为萧煜擦拭手心。蓦地，萧煜反手握住她，“慧若，我做错了吗？”

孙慧若眼眶湿润，心里清楚他是怎么了。她耐心地哄他，“王爷没错，错的是他们。”

“叶琳琅刚刚问我，是不是很得意？我得意吗？”萧煜喃喃自语，“没有，没有，慧若，我后悔了，我不该算计她的。”

“王爷没错，错就错在她是叶坤的女儿，叶坤投靠了东宫，她就注定是我们的敌人，”皇位之争，向来你死我活，他们做这些，不过自保罢了。

孙慧若嫁给萧煜多年，与他夫妻情深，也最了解彼此。萧煜想什么，她一清二楚，但现实容不得他心软。

她温柔地抚上萧煜的手，深情款款，“王爷，大事要紧，万不能沉溺于儿女私情啊，”她瞄了眼萧煜腰间的玉饰，“事已至此，容不得后悔啊。王爷，太子党蠢蠢欲动，只要太子一日还活着，我们就会一直处在危险当中。”

萧煜抬起头来，眼神茫然。孙慧若抚着他的手，撩起腰间的流苏，玉牌晶莹剔透，浑然天成。萧煜轻轻用指腹摩挲着它，“慧若，就照你之前说的，把她送去宣平吧。”

王爷总算听进去了，孙慧若松了口气。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叶姑娘，莫要怪我，怪就怪你姓叶，与王爷注定有缘无份。

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光洒在窗棂边，地上散落着两人的身影。萧煜起身时，双腿僵硬，险些摔倒，孙慧若急忙搀扶他，慢慢跨过门槛。

屋内渐渐陷入了死寂，烛火微暗，无人察觉，床上的被褥忽地动了动，叶琳琅侧躺着身子，双颊的泪水浸透了枕巾，痴情人，伤心人，泪珠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