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愿望

陈大庆给弟妹讲《小和尚挑水》的故事。

“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庙里住着一个小和尚和一个老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是什么呢？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庙里住着一个小和尚，小和尚挑水给老和尚吃，老和尚讲故事给小和尚听。故事是什么呢？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庙里住着一个小和尚……”

逗得梅花和小光笑得咯咯咯。

大庆讲完问陈小光：

“小光，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小光舔舔嘴角，说：“哥，俺想吃肉。回锅肉可香了，要是能天天吃上回锅肉就好了。长大后，俺要挣好多好多钱，统统买回锅肉吃。”

王大娘毫不客气的打击他：“想得美哩，不可能。小光长大后一月能吃一次肉都是陈家祖宗烧高香了。”

大庆说：“娘，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您放心，过几年俺家小光就能经常吃到回锅肉了。”

小光开心得直蹬被子：“太好了！”

大庆说完，又问陈梅花：

“花儿，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哥，俺喜欢上学，俺想一直上学。以后去县城里上学，长大后要去首都上学。”

梅花躲在被子里，小声地说。

陈梅花喜欢学习，才一年级就因为成绩好，字写得好，经常被老师表扬。她最怕的事情就是她娘不让她上学。

陈大庆说：“好，哥知道了。”

王大娘插话道：“一个丫头念那么多书干啥，等高小毕业你就到生产队上工去。好歹每年多三百斤高粱和苞米，小光也能吃饱饭。”

小梅花没吭声，眼泪悄悄蓄满眼眶。

陈大庆知道梅花是个小哭包，听她没声音，长胳膊越过小光头，用温暖的大手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慰。

最后，陈大庆问王大娘：

“娘，你的愿望是什么？”

黑暗中，王大娘像个孩子一样的笑。

她很兴奋，正等着大庆来问她呢。

为了养育这几个孩子，她每天凌晨五点起床干家里的活，做饭洗衣摸黑做完，然后去生产队上工干公社的活，晚上回来接着做家务，缝衣服收拾屋子，照顾大黑猪。

一整天的忙碌劳累，让她一沾枕头就能直接昏睡。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地跟孩子们聊过天。

王大娘滔滔不绝讲起来。

“娘的愿望说不完。俺想跟屋后的陈卫树家一样，养上几只鸡，每天都能从鸡屁股里抠几个鸡蛋，去供销社给你们仨换点吃的用的，还能换些布和棉花。”

“这些年公社给每个社员一年发一回三尺八的布票，俺已经攒了三年，够你们仨一人做一身新衣裳的。大庆上工穿的是他爹的老棉袄，梅花和小光的棉袄是大庆小时候穿过的，补丁叠补丁，几十年的老棉花不保暖。大庆眼看就要说媳妇儿进门，还没有一件能见人的新袄，等年底的工分钱分下来，先给大庆做一身。”

听到这里，陈大庆忙说：“娘，俺不要媳妇儿，花儿喜欢花袄，先给花儿做一身新花袄。”

“这哪行，多个劳动力多分粮，大庆你得听话。”

“……”

听大庆不说话，王大娘笑着继续讲。

“娘还想让你们三个顿顿吃饱饭，好好长大。大庆明年成个家，生个娃娃给俺抱。小光和梅花平平安安，再过七年等他们到了上工年纪，俺家就宽松了。”

大庆沉默了一阵，问：“还有吗？”

“还有……俺听放映员说啊，以后坐在家里就可以看电影。要是干完活累了歇息的时候，能坐在俺家炕上，盖着被子暖暖和和的看电影，那可太美了。”

不就是电视吗？

陈大庆说：“娘，这个可以有。”

王大娘问：“大庆，俺三个人都讲了，你也讲讲看。”

陈大庆说：“俺这辈子的愿望就是没有愿望，今天之前从来不想今天以后的事。现在想说一个，就是希望娘不要再打梅花，花儿已经很懂事了，你对花儿好一点。”

陈梅花听了想哭，用被子蒙了头。

王大娘暗自叹气，没有接茬。

梅花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哪有不心疼的。可在农村，女娃娃总归是要嫁人，替人家生儿育女。

养得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人。

日子这么艰难，得有人付出啊！这人不是梅花，就只能是小光和大庆。可小光跟大庆一样，是以后撑起陈家一片天的人。等她老了，梅花早就出嫁，能指望的只有两个儿子。

大庆听她没说话，追问：

“娘，你听见俺的话没？”

“听见了，明天要上工，睡吧。”

王大娘翻了一个身，面对墙壁闭上眼睛。

……

第二天早上，陈大庆一起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