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壮志雄心

马胜利刚走进车间，就被宋国庆叫到了浆料室。

浆料室里堆放着海藻胶、淀粉、滑石粉等调浆用料，旁边还用纤维板隔出了个小房间，里面安了张办公桌，摆了几把椅子，是轮班长办公的地方。

马胜利进厂的第二年，厂里进行了一次小改革，开始推行计件工资制，工人的工资与工作绩效挂钩。车间分成甲乙丙三个班，每个班都设有轮班长，专职负责本班次的工作。另外，各工序设立工段长，负责本工序的工作。与轮班长不同的是，工段长是兼职的，在负责本工序工作的同时，还要上岗顶车位。

师傅当了轮班长，马胜利则从几个浆纱车工中脱颖而出，当了浆纱工序的工段长。

两人配合得很好，他们班的工作一直在车间名列前茅。

马胜利进了浆料室，就发现师傅的脸色不对劲，皱着眉，咬着唇，像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在那个用纤维板隔出来的房间内，宋国庆一屁股坐在工具箱上，就将手里的饭盒一丢，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马胜利抓起桌上的搪瓷茶杯，给师傅倒上水，递过来说，师傅，别急，先喝口水，有什么事情咱慢慢说。

宋国庆接过杯子，咕嘟嘟一气喝干，再次叹息一声道，这个月的质量报表下来了，咱们班的疵布率又是全车间最高的！

马胜利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道，怎么会呢？

宋国庆说，已经是连续三个月，咱们班的疵布率在全车间最高了。

马胜利道，三个月前，咱们班的疵布率一直是全车间最低的啊？

疵布率是考核浆纱工段质量的重要指标。疵布率越高，说明产品质量越低。这样，不仅影响到工厂的效益，也直接影响到本工序工人的工资和奖金。因此，各班都把降低疵布率，作为工作中的重中之重来抓。

三个月前，质量报表下来，当两人得知自己班的疵布率在全车间最高时，就感到吃惊和不能接受。为此，他们曾经在值班室里讨论过，两人达成的一致意见是，加大对于操作工人的管理力度，采取措施、集中精力、严把质量关，力争把疵布率降下来。

可是转眼三个月过去，到了月底，质量报表下来，他们班的疵布率还是居高不下，这不能不让轮班长宋国庆感到着急和不解。他突然将脑袋抬起来，望着马胜利道，胜利，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马胜利皱了半天眉，还是摇了摇头。

宋国庆忽然说，我觉得里面一定有猫腻！

猫腻？什么猫腻？马胜利瞪大了眼睛。

宋国庆道，我刚才去检验科看了看咱们班的疵布情况，发现所有的疵布都是油污。另外两个班的油污，几乎连一匹都没有！

马胜利叫起来，怎么会呢？大家使用同一台浆纱机，怎么他们没有油污呢？

宋国庆道，所以我觉得里面有猫腻！一定是有人在捣鬼！而且，一定与焦玉田有关！

焦玉田是乙班的轮班长，马胜利与宋国庆的丙班，正好接他们的班。

焦玉田是从农村招进棉纺厂的亦工亦农工人，比马胜利早进厂半年。焦玉田个子不高，眼睛很小，看上去很精明的样子，大家便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焦小鬼。

焦小鬼的产量与质量，总是在本工序中垫底，但是他有个特点很出众，就是喜欢拍领导马屁。别的职工下了班，都是返回宿舍干自己的事情，他不。他下了班连宿舍都不进，就直接朝车间主任孙成顺家里跑。给主任劈柴、打煤球、浇菜地，干这干那。如此一来，他就得到了许多好处，先是由帮车工升为挡车工，接着又当上了工段长。

半年前，乙班的轮班长调走，他顶替空缺当了轮班长。

乙班过去是个落后班，产量与质量在车间总是垫底，经常受到孙主任的批评。自从焦玉田当上轮班长，突然变成了先进班，产质量明显提高。最初，他们班的疵布率虽然比马胜利与宋国庆的丙班高许多，另一个重要指标好轴率却提高不少，丙班与甲班则明显下滑。

那个月的质量报表公布出来时，孙成顺还专门召开职工大会，对焦小鬼好一通表扬。

宋国庆和马胜利却犯嘀咕，觉得乙班的好轴率提高得如此快，实在让人有点怀疑。

后来发生的事情，果然证明了两人怀疑的正确，原来焦小鬼买通了质量检验科的工作人员，每次去织布车间检查好轴率前，都要事先告诉焦小鬼。焦小鬼就抢在质检员检查前溜进织布车间，将自己班坏轴上的腰带纱割去以次充好，再把别的班，好轴上的工号换成自己班的工号。如此做了手脚，乙班的好轴率自然就来了个突飞猛进。

焦小鬼弄虚作假的事情，还是林铁梅发现后告诉马胜利的。当马胜利把消息告诉给宋国庆时，宋国庆差点气炸了肺，他立刻将情况反映给了车间主任孙成顺。

孙成顺虽然袒护焦小鬼，在铁的事实面前却无话可说，只好批评了焦小鬼，并且扣了他们班当月的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