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吊在树上的女子

莺莺扯了一下她，示意有话要她到外面去说，她才把嘴闭上。

跟着崔莺莺走出宿舍，绕到宿舍后面站下来。崔莺莺压低了声音道，铁梅，你别问了，我知道谢小惠为什么自杀。

林铁梅说，那你还不快告诉我，为什么？

崔莺莺再次压低了声音道，她，很可能是怀孕了！

林铁梅惊得瞪圆眼睛说不出话来。

崔莺莺说，我刚才给她做人工呼吸时发现，她的腹部已经隆起很高，至少有六七个月了。

林铁梅脸色大变，把眼瞪着崔莺莺说，崔莺莺，你可不能胡说啊？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啊？

崔莺莺道，你去看看她的肚子吧，还用带子勒着呢！

林铁梅不再吭声，脸色变得很难看。县知青办有严格的规定，知识青年在插队期间，是不许谈恋爱的。自从下乡插队的那天起，她和吴文玉就经常在大会小会上敲打这件事。一年多来，除了包尔在单相思地追董妮娅外，还没有发现谁违反纪律。现在可好，别说谈恋爱了，居然有女知青怀上了孩子！如果此事是真的，那可是件了不起的大事情。倘若传扬了出去，不仅败坏了知青点的名誉，也让她这个队长逃脱不了干系。她急忙返回宿舍，把宿舍门关上，冲着谢小惠开腔道，谢小惠，你今天必须对我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自杀？

谢小惠仍然流着眼泪不说话。

谢小惠，你说，是不是怀孕了？林铁梅索性开门见山。

谢小惠怔了怔，冷丁不哭了，头深深地垂下来，但是马上，她又抬起了头，拿泪眼望着林铁梅，从床上滚下地，抱住林铁梅的腿，哭着道，铁梅，我是做出了丢人现眼的事，我还怎么见人啊！你就让我去死吧！

证实了崔莺莺的判断，林铁梅有种天旋地转般的感觉，仿佛怀孕的不是谢小惠，而是她林铁梅本人。她怔怔地望着谢小惠，突然咬牙切齿地说，谢小惠呀谢小惠，你让我怎么说你呢！在知青点，你一直是落后分子，平时不注意政治学习和思想改造，偷奸摸滑，搬弄是非，现在怎么样，出事了吧？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你们就让我死了吧。谢小惠再次抱着林铁梅的腿哭道。

你死了倒干净，咱们知青点的名誉呢？林铁梅像躲避瘟疫似的闪开谢小惠，恨铁不成钢地说。

谢小惠突然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走。

崔莺莺与董妮娅忙拦下她说，谢小惠，你要干什么去？

谢小惠用决绝的目光望着远方道，反正我是不想活了！我要找到那个王八蛋，把他杀了！

直到这时大家才想起来，造成这件事情的人，除了谢小惠之外，还应该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应该是个男性。只有男性和女性共同合作，才能合作出怀孕的事情。

谢小惠，你说，那个他是谁？林铁梅厉声道。

还有谁？就是高红旗那个王八蛋！谢小惠咬着牙大声说。

大家立时呆住，这才明白高红旗为什么要回城复习考大学。他一定是知道把谢小惠的肚子弄大了，为逃避责任跑回城里躲避去了。

林铁梅的牙再次咬起来，跺着脚说，董妮娅，你快去叫马胜利来，让他和王卫东去城里一趟，无论如何也要把高红旗弄回来！

董妮娅犹豫着欲走，崔莺莺把董妮娅拦下说，铁梅，我看这事最好别惊动县里，为了咱们知青点的名誉，为了谢小惠与高红旗的前途，咱们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带队的吴文玉不在点上，知青点的负责人除了林铁梅，就是马胜利和董妮娅两个副队长。林铁梅觉得崔莺莺的话有道理，锁了锁眉头，安排崔莺莺看守谢小惠，然后召集马胜利与董妮娅进行商量。

因为下雪，知青们都待在宿舍内，三个人一时找不到清静的地方。董妮娅想了想说，咱们就到养猪场去吧，圈里的猪刚出栏，猪圈还空着。

林铁梅说了声好，三个人就向养猪场走去。

虽然是深冬，天并不太冷，大雪经太阳一照，已经开始融化。三个人扑吃扑吃地踩着将化未化的雪，来到空荡荡的养猪场，弯腰钻进了臭烘烘的猪圈。

事先，马胜利并不知道会的内容，等林铁梅把意思说罢，他开腔道，崔莺莺的意见我同意，这事咱们还真不能张扬出去。

董妮娅说，问题是，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在长大，早晚要生出来，能瞒得了今天，瞒得了明天吗？

马胜利道，所以咱们才想办法嘛。

我看办法只有一个，悄悄地去医院做人流。可是去医院做人流，是要有单位证明的，一去单位开证明，秘密就保不住了。董妮娅说。

马胜利说，那就让孩子生下来。

董妮娅说，生下孩子来怎么办？又不是小猫小狗一丢了之？一个大活人，天天哇哇哭，能不让人知道？

马胜利想了想说，赶快送人不就得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铁梅开腔道，做人流行不通，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