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孤儿院＞＞＞食言的约定

谨小慎微的欣喜，最多余的大概就是太过咬文嚼字地去剖析一句话的内容。

女孩征求过的应允，添了一个“偶尔”便多了一些含糊，含糊得仿佛连字典都只是敷衍着在纸页间拾掇了几笔。

很少出现？

那这所谓的“很少出现”具体代表的又是什么？是一次？两次？还是再多一些？

沈穆霖开始莫名地偏执起来，原有的情绪也蜿蜒着，失了传达心底的完整性。

失落像是藏匿在黑暗处的影子，融着看不见光，悄无声息地触碰，侵占...

但可笑的是，他分明连第一次的“偶尔”都还没等来，怎么就已经在顾虑这个假期会分给他多少可期的时间？

可惜，可期的终究是难得的。

沈穆霖始终都没有等来想见的那个人。

每一场的黄昏都像是在告知——今天，她也不会来了。

他站在寒风里一直没走，许久没剪的额发被帽檐压着，恍惚了抬眼时的视线。

所幸，天暗得很快，他也总算被驱了回去。

或许，他只是缺了点运气遇见她，就像是那种包着硬币的饺子仅有一枚的好运。

但，虽说是“好运”，可对牙齿来说就未必是了。

突然的磕碰，传来了牙齿几近碎裂的疼痛，他皱着眉吐出了嘴里的东西。可偏在下一秒又转了神色，下意识里握紧的拳，仿佛是藏进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一阵狼吞虎咽后，沈穆霖站起了身。坐在一旁的孩子始终低着头，一碗的饺子还没吃几个就早已捣得稀烂。

他知道其中的原因。

似乎所有的孩子都需要这一枚油腻腻的，又再寻常不过的硬币。类似于商场的奖券，他们可以拿着它去兑换任何一件自己想要的东西。

大概，他也很需要，可他却闷声地收着，若无其事。

他不想把这难得的运气用在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上，即便是那架在他眼里都闪着金光的电子琴。

熄灯的时间还是和往常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夜空中多了绽放的烟花。虽然遥远得只剩下了晕开的轮廓，但也丝毫没有消减孩子们趴在床上观望的兴致。

沈穆霖也没睡。

他静静地蜷缩在被窝里，手中的那枚硬币已被他握得滚热。他在等新年的第一响钟声，也在等第一个愿望跨过时间的维度。

见到她。

也许真的是硬币带来的幸运。没过几天，沈穆霖就见到她了。

可是，女孩这次好像只是路过。

她没有转头，余光越过了围栏，却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去确认那个模糊的身影会不会就是脑中想的这个人。

她不是来找他的。

沈穆霖确认了，却又不免失落。

大概，怪就只能怪自己把愿望许得太过简单。时间向来苛刻，见到了，多一秒可能都是奢侈吧。

但总有那么一点不安隐隐地攒动着，就好像他如果不再做些什么，以后就一定会后悔一样。

沈穆霖无声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翻墙逃了出来。

他悄悄地跟了一路，却始终不确定该不该叫住她。

女孩其实走得并不快，步伐拖沓着，很没精神。她没有注意到身后多出的人，心事重重得仿佛就只剩下了这副躯壳。直到，肩上那一下迟疑了很久的轻拍，她才像是蓦然抽回了意识。

转身抬眼后那一下眼眶湿红的躲闪，低头，长发遮去的脸庞似乎是掩饰了她不愿向他泄露出的悲伤。

沈穆霖不说话，默默地蹲下了身。

女孩脚上松了的鞋带已经被她来回踩了好几遍了，他生怕她会绊到，所以才叫住了她。

可是，他或许不该这么做。

他只会帮她系紧鞋带，而接下来的安慰对他来说是种陌生的行为模式，他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忽地，一滴咸湿的液体飘落着滑进了他的味蕾。

沈穆霖抬头。

天空明明没有雨，却像是裹挟了先有的湿意充盈进了女孩的眼眶。那被濡湿的睫毛只微微地一颤，泪水便在脸颊上滑出了一条鲜明的泪痕。

她哭了。

本来只是轻轻地抽泣，却在沈穆霖手忙脚乱的擦拭中愈加崩溃。

她抱住了他。

情节大抵与电视画面里一闪而过的镜头相似——缺少教育意义的东西，老师手里的遥控器总会最先警觉。

沈穆霖蓦地一阵迟愣。有那么几秒的时间仿佛是和大脑失去了联系，动作僵直着，连心跳都像是停的。他的右手一直定在半空中，攥紧的袖口处还潮润着女孩的泪水。

“为什么一个人就不能一直陪着另一个人，为什么就一定要离开，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什么最后还是要这样？为什么？”

女孩哽咽着，每一句话都说得破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