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余孽对孤狼

景牧作为陷阵营兼职文书，自然深谙此方世界文化要素的构成；而那黑熊精怪不但变化上学艺不精，更难理解不食嗟来之食的妙处。

自觉占到便宜的景牧见那黑熊接过烤鱼，却不似野兽般那般无脑撕咬，反而文质彬彬的用一对熊掌夹着签子一口一口的斯文吃着，看起来极为享受。

火堆后的景牧微微将刀尖下垂，好奇的问道：

“我这两年在西禅寺收尸，也远远见过不少食腐变异的野兽，却不知阁下是何种情况。”

那黑熊极为有礼，不再进食，将夹在熊掌中的烤鱼放低，才说道：

“那些是因嚼食尸体发生变异，无法脱离樊笼窠臼的妖兽而已。说到底，不过是一群更凶残、更强壮、更迅捷的野兽。而如我等化去横骨、习得变化的精怪，方才有坦荡正途。”

景牧见这黑熊似颇有教养，略微放下心来，便继续问道：

“你们这些精怪不吃人的吗？”

黑熊精怪咬了口烤鱼，摇摇头坦诚的说道：

“死人腐尸自然是不吃的，活人却必不可少。”

景牧闻言，不由自主的抬起横刀，紧张间听那黑熊精怪又说道：

“好叫壮士得知。荒野间的精怪俱是各有奇遇造化，化形之后如何朝那无上大道更进一步？那就是，吃人，吃活人，吃有用的活人。至于普通人自是不屑于吃的，反而会有损根基修为。”

“吃武学宗师获得武学真解、吃炼气士修真者获得修真法门。释儒道大德大能当吃，王侯将相也当吃。当然，他们也会想尽各种办法吃我们。这通天路窄，褫夺气运弱肉强食，自然没有什么不对。”

景牧听闻自己居然无法列入这黑熊精怪食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颇感不忿。消化一番黑熊精怪的言语，总归还有少年心性，便想到陈伍长讲过的故事，又问道：

“那狐妖女鬼之类，也是存在于世的吗？”

黑熊精怪已用完烤鱼，人性化的用熊掌擦过嘴巴，答道：

“自然。不过山精海怪鬼妖魅魔形态万千，修行方式千奇百怪难以论说。或取性命真解，或取精气元神，等等种种不一而足。”

景牧感到好似看到新世界的大门，却见那黑熊精怪已站起身来，对他说道：

“感谢壮士赠予烤鱼。我之前有机缘习得望气之术，观壮士生机已绝但气机未消，对那些食腐变异的异兽来说，乃是无上妙品。”

景牧摇头，说道：

“前些日经常在西禅寺看到食腐异兽，也未见得它们有什么动作。”

那黑熊精怪答道：

“妖兽异兽也还是兽，自然是有些怕火的，也惧怕成群结队的人类。”

景牧点头，说道：

“那我以后小心些。不多日后便渡江去往城里，估计以后很难再碰到这种妖兽了。”

黑熊精怪回道：

“也可能是机缘。如若碰到，切记狭路相逢，一往无前。”

说罢，那人类的脸庞一阵扭动，又恢复成黑熊的模样。朝景牧点点头，转身四掌伏地奔跑，不久便消失在黑夜中。

景牧见黑熊走远不见，熊掌落地的声音也渐渐消失，才拄着横刀慢慢坐下。

虽然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但被这种精怪拍成粉末还是令人不喜，略微有些恐惧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他从火堆余烬中找出一根铅笔粗细的木棍，用黑炭在地面石砖写上一往无前几个字，心中细细揣摩。

“那黑熊自称习得望气之术，想必已看出我这身体的异常。或许是说，牠在教我，战斗中须放弃闪避念头，专心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景牧又站起身来，将那几个字用脚上草鞋擦去，把剩余的柴火加到火堆中，便抱着横刀在供桌上躺下歇息。

脑中又把适才黑熊精怪说过的话仔细回想一遍，用力记在脑中，生怕遗忘任何一个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浑浑睡去。睡梦中景牧好像来到了陷阵营的校场上，袍泽们正在列队。

周统领、高什长、陈伍长都在，方阵还有个缺口，像等着什么，而那正是他的位置。

在周统领的冷哼、高什长的怒斥、陈伍长和一众相熟袍泽的招手中，迟到的景牧笑着跑向那队列的缺口。

当自己马上就要进到队列中时，眼前的陷阵营却忽然变成一对赤红色的眼睛，带着择人而噬的凶恶，猛地朝自己扑来。

睡梦中的景牧下意识的翻滚躲避，身子自供桌上跌进已经熄灭的火堆中。

火堆溅起零散火星，景牧借着这点光亮，见一只蛮牛大小的赭红色巨狼，跃起一头扑到夯土供桌上。

“轰。”

适才巨狼跃起偷袭供桌上睡觉的景牧，速度极快未留回路。哪知他却突然翻身逃离，这巨狼虽扑空却也无法收力，势大力沉的将夯土制成的供桌撞了个稀巴烂，连带整个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