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抛却与新生

推他的被子，奶声奶气的小女孩就在左耳，“哥哥，我来看你啦!”

是偶然认识的小女孩，又到家里串门了，不对，怎么进来的?

该死，克莱因又偷偷给陌生人开门了。

一滴泪徐徐从眼角滑下，青年在一片黑暗中问自己，死了也会做梦吗?

春夏之交，嫩绿色的光影印入眯起的眼。光，声，色，味一一复苏。温馨的声音，熟悉的小区饭菜气味，向左偏头，一大一小两颗头整齐地看着自己。一颗是德牧克莱因的狗头、一颗是毛茸茸的黑发女孩扎着双马尾的头。大量的信息让人闭上眼睛缓了缓，再立刻睁开眼。

熟悉而整洁的香槟色调房间，熟悉地被爸爸套上小裙子的委屈德牧，还有眼熟的小妹，穿着可爱的水手服，懵懂地帮他擦眼泪，“哥哥，不要哭，小花在这里。”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闭上眼，小花疑惑地推他，推不动，转眼间又和狗追赶起来，银铃般的笑声从他的卧室远离，在客厅环绕。

明亮的旧公寓。

光线打在施谅修长的指节上，他右手的一串青色佛珠闪着莹润的光。

……

！

草！怎么回事，这不是两年前的他家公寓吗?

他和异能一起回到了悲剧发生前？

身体回到了两年前，多了些青涩，高大的骨架子没变，他支着头沉思片刻，忽地笑了声，金色光影点亮碧绿的湖水，那颗名贵的宝石拭去了上面的尘土。

“天不负我。”他道。

少年十七八岁，正在朝成人转变，这一刻，他身上的全部犹疑与滞涩在一瞬间鎏金般褪色，正式染上一层捉摸不透的氛围，像是迫不及待要伸手搅弄这一方腥风血雨。

叮铃铃从客厅传来，小花探头:“大哥哥，好像有人给你家打电话。”

施谅起身，高挑的影子将小花完全淹没，小花怔怔后退，被人经过时揉乱了双马尾发型。

施谅洒下几声轻快磁性的笑声。

利落的骨节拿起红色漆皮的座机，“喂，谁啊?”

“儿子啊，是妈，我和你爸已经到了Eiffel Tower啦，你一个人在家过周末要乖乖的~”熟悉却恍如隔世的声音远隔重洋递到耳边，施谅垂眼。

怔松后，他笑开:“老妈，我又不是小孩。”

那头电话被拿走，一道男声道:“艾米莉你不要这么幼稚，阿谅很有自尊心的。啊，儿子呀，我是爸爸，不好意思呀，我们又偷偷出国了。”

施谅无奈:“话说……我能听见，你们还知道不好意思呢?这个月要是不回国我就不去上学了!”

不着调的家长，平生最大爱好就是世界各地不带孩子到处耍。

艾米莉女士抢过电话:“不可以的儿子，不要学妈妈，你以后可不像妈妈有家产继承的，因为都被妈妈败光了。”她说话染着自学的上海调子。

“……”

施琴笑得不可自抑:“儿子啊，不要那么紧张，学习不行咱们可以走别的路啊，条条大路通罗马，是不是最近升高二太有压力了?老爸帮你向班主任请一个月假休息一下吧?”

施琴只不过开玩笑，施谅却略加思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我先躺平一下吧，最近确实挺有压力的。”

他佯装虚弱。

艾米莉女士抢过听筒:“好，按儿子说的办!”

施琴:“!”不是，艾米莉我逗儿子呢，你来真的?

挂断电话，施谅嘴角笑意不减。

低头对上两双清澈的眼瞳。

额。

“抱歉，克莱因，饿了吧。”

他在妈妈房间翻出颗包装腻死人的草莓糖，把对街串门的小孩轰走，掩上一搂大门。

回房打开燃气灶烧水。

打开冰箱，琳琅满目的食品比满柜子的名表钻石都晃眼，施谅沉默几秒，缓解一下被闪瞎的眼睛。

“这么多食物，真好啊……”他感叹。

他肯定得了缺衣少食PTSD，现在就像把视线里所有东西，锅碗瓢盆、零食饮料、桌椅板凳燃气灶全塞到发小的空间异能里。

对了，许幻。

他取出两块冷冻鸡胸肉扔锅里煮，翻出兜里的手机。

摸了会儿才小心打开，通讯第一条就是两个小时前【菜鸡幻】的一条【上分不?龇牙jpg】

郑重把备注改为【阿幻】，施谅回了几个字。

【忙着呢】

许幻正打游戏打得激烈呢，【失踪人口】给他发信息了，队友的唾骂犹在耳畔，他快准狠退出比赛，趴到窗台往对面看。

从他家能看到二楼施谅房间，没人，只有半条晃动的黑黄色大尾巴。

【忙?！忙着逗狗呢吧】

【嗯】

还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