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结拜
“这儿呢……”深黑的海面上,李浩成探出一个脑袋。他举起双臂,用力把女孩往岸上托。
邵奇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宝贝女儿有个闪失。如今看见女儿半死不活的,刚从海里出来,急得眼睛直冒火。
他命令小工赶紧去找医生,自己又是按压胸腔挤水,又是掐人中,嘴里大喊“姒姒!姒姒!”嗓子都喊劈了。
领导没抓到证据,这场混乱又造成邵奇女儿落水,生死未卜。他默默把手表揣进兜里,警告了几句后,指挥手下撤离。
“爸……”女孩吐了一口水,悠悠转醒。
邵奇见女儿醒来,大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李浩成正拧着棉衣里的水呢,肩膀被一双大手紧紧钳住:“兄弟,今天你救了我的货,又救了我女儿,是我肖某的大恩人!有什么要帮忙的,你说!我一定做到!”
扑面而来的热情,让李浩成有点招架不住:“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不知兄弟怎么称呼?是哪里人?”
“李浩成,膑州武进村人。”
“我邵奇,龙港人,平时在海上做点小买卖。李兄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赊我几匹化纤布,可以吗?”
半个小时后,渔船上。
“这些够吗?不够我让他们明日再运一船来。都送你了,不要钱!”
满舱的化纤布,足足上百匹,红的绿的,条纹的碎花的,靓得炫眼。
李浩成强忍狂喜,很诚恳地对邵奇说:“哥,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不能不给钱!但最近手头有点紧,我能不能打个欠条,最多十日,保准还清。”
邵奇硬是不肯,李浩成硬是要给,两人推搡了一会儿。邵奇终于答应了:“一匹五块钱,你拢共给我五百得了。不许打欠条,不然我急眼啊!”
一匹布有九米多长,每米的市价18元,年后再降也不会低于15元。天赐的良机啊,这下真的赚了!
第二天,成箱的货运回李家,看得孙家珍直皱眉头:这些货,他怎么搞来的?压这么多,他卖得出去吗?咦,他哪儿来的钱啊?
堂屋里,李浩成和邵奇就着炒鸡蛋、花生米,喝起了二锅头。
喝上头了,邵奇把肚子里的话倾囊相倒,两人像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
“姒姒才五岁,我媳妇就走了,肺里头的病,治不好的。
姒姒和她娘长得一模一样,也是两道弯弯的眉毛,说话细声细气的。
她是我亲手带大的,娇得哟。不怕你笑话,她掉一滴眼泪,我这心就痛得不行!
昨天晚上,她非要跟着我去码头玩,码头哪是能玩的呀?
可不带她就哭。我只好带上,谁知道她竟然落水了。真是惯女如杀女啊!”
虽说惯女如杀女,但李浩成知道,邵奇肯定会继续惯下去的。
“以后她要是嫁人了,你怎么舍得?”李浩成乐道。
“嗨!”邵奇摆了摆又粗又大的手,“这事想不得!想不得!这时间真快啊,一眨眼就十七了,已经是大姑娘了。”
邵奇抬起醉眼,看了看李浩成,见他神采奕奕,英姿勃发,说道:“要是姑爷能像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哥,你别那我开涮了。不瞒你说,我以前做过许多荒唐事,现在想起来就后悔。你看这漏雨的房子,这破桌子,还有地上那扇门,都是我害的!”
“年轻时谁没做过几件荒唐事呢?老话怎么说的?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几壶酒下肚,两人正是感情汹涌,澎湃勃发。
邵奇拍了拍李浩成的肩膀,“浩成,你我投缘,今儿个咱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好!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厨房里,孙家珍又在偷偷抹泪。
昨天男人还信誓旦旦,结果一夜未归,回来还拉了一大堆货,也不知是偷的还是强的。
现如今竟然还喝上了,一会儿肯定又要发酒疯,得把阿宝藏好些,免得被他打了。
后天就过年了,别家杀猪宰羊,置办新衣,她连买菜钱都没有……
等到邵奇兴尽而归,已是下午三点。
送走他后,李浩成坐在桌边,思索几天后卖布的地点。
家珍木着脸,去堂屋收拾碗筷,雪白的小手在他眼前一晃一晃,胰子的清香从衣服里散发出来。
李浩成的心突突直跳,只觉得口干舌燥,连卖货点也懒得想了。
他低声喊了句“媳妇儿”,抱住孙家珍纤软的腰肢,把脑袋埋在她丰满的胸前。
孙家珍心里本来就烦,她把抹布扔在桌上,用手指点点他的头。
李浩成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她。
在孙家珍看来,李浩成的眼睛就像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