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走私

李浩成去李大夫那儿包扎了伤口。

回来的路上，他思索着生财之道：

80年代初，刚刚改革开放，经济发展迅速，机遇无限。何况，他还能预知每一个商机，赚钱原本是不难的。

可他没有初始资金，没有平台和人脉，很难在短时间内挣到大钱。

先不管那么多了，眼下当务之急的，是在一个月之内赚到八百块钱，向金村长赎回阿宝，向郑财还清赌债。

马上就要过除夕了。

在他的记忆里，大年初四，中央会送给全国人民一个新年大礼——全国化纤品价格大降。

好多人不相信天下有这等好事，担心只是昙花一现，抢着将家中的布票换来花花绿绿的化纤布。百货商场的布料柜前排着长龙，直到晚上11点顾客才逐渐散去。

何不趁此时机，赚上一笔？

膑州供销社是去上海进的货，一米化纤布的进价在15元左右。可李浩成口袋里只有二十块钱。

春节后化纤布大降价，所以他必须用极低的价格，囤积大量的布匹，才能在这次商机中赚到钱。

怎么办呢？

有了！！！

当天晚上，李浩成疾步走在一条隐秘小路上。

路的一边是高山，一边是万丈悬崖。

悬崖下面，汹涌的浪潮冲击着石壁，看一眼就让人胆战心惊。

这是膑州离龙港最近的小路，饶是李浩成脚程再快，也走了五六个小时。

他必须赶在半夜涨潮前，赶到龙港的码头。

那正是走私船到港的时间。

龙港毗邻东海，多年不通火车，交通极其不便，耕地更是稀少，人均只有两分多一点。

穷山恶水，反倒激起了人们自主谋生的勇气。

1979年以后，一些胆大之辈和境外商人联系，把国外的服装、小家电、小五金，装进一艘艘不起眼的小渔船里，再运到龙港的码头来。

私货即使转了几道手，价格也比供销社便宜。

有便宜的好货买，谁还去供销社看营业员的脸色？因此，供销社的营业额几乎腰斩。

有关领导一看，这可不行啊！于是专门派了公安部门的同志，几次突袭龙港码头，进行严厉的打击。

几个走私团队都偃旗息鼓了，只剩下邵奇一家。

谁给他的胆子？

要知道，邵奇父亲当年，可是在上海滩刀尖舔血的人物，跟过杜月笙，杀过小日本。

到了邵奇这一辈，虽然成分不好，骨头依旧梆硬。女儿鞋子都穿烂了，你还不让我做点小生意？

大不了偷偷做！

今晚，邵奇特意在船舱里堆满了鱼虾，货物都被压在最底层。一共四艘渔船，一盏灯都不准点，全部悄悄地进港。

李浩成耳朵多尖啊，他还没到码头就听见隐隐的马达声，最后马达关了，改为摇桨。

这时，他余光扫过山脚，距离码头千米之外，十几辆公安摩托在急速驶近。

李浩成将右手二指伸进嘴里，用力连吹几声尖锐的口哨。

邵奇对此不以为意。渔船已经靠岸，他忙着卸货呢。

李浩成急了，大喊一声：“条子来了！”他中气十足，声音浑厚，相隔数百米也能使人身躯一震。

邵奇终于听见了。

他赶紧把货塞回船舱，指挥渔船开回海里。

手下的小工乱了阵脚，有的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有的瑟瑟发抖躲进船舱，码头上乱糟糟一片。

公安那边也加足马力，大有不拿下走私犯誓不罢休的气势。

轰隆隆……

一声巨雷从天边滚过，在海面上炸开来。闪电仿佛从头顶劈下来。

紧接着，磅礴大雨倾盆而下。

无论是邵奇一伙，还是公安队伍，被风雨一袭，显得狼狈极了，却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里必将上演夜半风雨中的一场危险角斗。

眼见摩托逼近，李浩成本想躲开，却见码头上人挤人，有个姑娘被挤进水里，尖叫着喊“爸爸”！可码头嘈杂，显然她爸爸没有听见女儿的呼救。

风雨来袭，海浪翻腾。落水之后，很容易被浪潮卷入深海，那就没命了！

见死不救，算什么英雄好汉？李浩成拔腿就往海边跑，一个猛扎跳进海里。

冬天的海水真他娘的刺骨啊！

李浩成扎进水底，拼命伸手摸寻，却始终摸不到人。海水浸透了棉衣，他觉得身子越来越沉。

正当他想浮出水面透口气，脚腕突然被抓住了，整个人直往下沉。

嘿，这不就是那女孩吗？

李浩成重新潜入水底，一把捞起她，把她夹在胳肢窝下，拼命往岸边游。

女孩以为自己要死了，却被一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