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旧忆

可惜，无论她如何逼迫，夏曳都没有告诉她家主的位置。

她来到一处僻静的别苑，此前已经找遍了整个纪府，不幸的是都没能找到。如果母亲仍在纪府的话，就只能在这里了。

她走进别苑，远远地就看到别苑亭中坐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身着素裳，皮肤白皙，身姿娇可小巧，体态端庄优雅，光坐在那边，便俨然一幅绝美画卷。给她的第一印象：定是名门望族培养出的贵公子。

这想必便是纪府新任长君，蛊惑母亲休掉所有夫室的男人吧？纪雯阴沉着脸，眼中没有愤懑，只有浓郁的憎意。

她恨他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她与父亲得不到的东西，——那个女人的笑容与偏爱。她怒发冲冠，指着他鼻子破口骂道：“你就是蛊惑我娘的妖精？”

“你生得这般漂亮，看气质也不是小门小户的公子，世间有权势的门阀多了去，什么样的女人你嫁不到？这纪府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向来对我们这些乡土豪强都是唾弃鄙夷的你们贪图啊！为什么来破坏别人的家庭呢？”

依据言语流露的信息，她的身份不言而喻。男人望着她狰狞模样，第三者的身份让他羞愧得低下头颅，任她唾骂。

“对不起…”她说了很多，而他能回应的却只有这么一句。

…

她数落那个男人的行为被母亲撞见了。

啪！

“我纪芸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插手，这纪家大小姐你爱当就当，不爱当就净身出户！”她跪在母亲面前，母亲的巴掌有些不留情面，在她脸颊上呼啸而过。

腥甜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呸，往那人脚下吐出一摊红，她蔑笑着，“呵呵…”随后扯下身上华服，踢飞脚上履靴，看着它从女人脸庞划过，那故作威严的死人脸，肉眼可见地臭下去，她痛快得大笑。

这一刻，她将被践踏得稀碎的尊严，悉数捡起、点点拼凑。正当她沉浸在快意恩仇的飒爽，迈着不可一世的步伐想要离去时，后方传来纪芸平淡却森冷的魔音：

“很好，我纪芸的女儿就是有种！但别忘了——你爹还在姜家。只要我还在一天，姜家状况就别妄图有所好转，你还在云湘一天，就别想翻起风浪！”

纪雯浑身一颤，步伐滞住了。

她听懂了话外之意。倘若她脱离纪家，姜家就要蒙受纪芸迁怒，遭到打压。哪怕她颇具经营谋略，只要呆在纪家影响力范围内，就别想经营起自己的事业。

纪雯怔住了。破败的姜家，和身无分文的她，该如何赡养她的父亲？除非远走异乡…可在外孤身一人、毫无根基，寻不到合适机遇，凭什么闯入别人地盘，去享一杯羹？

她不像纪芸无牵无挂，可以为了己利抛却一切。她自己转身离去，倒是爽快了，那辛辛苦苦养育她的老爹，与姜家一群无辜的男女老少，他们该怎么办？想到这里，顿时又悔又惧。

幼稚，冲动，可笑，这是她对自己此前行为的评价。她在内心发疯似呐喊，十指紧攥发丝，企图借撕扯头皮的疼痛，缓解此刻内心的崩溃。

前一刻她有多么不可一世，人格升华得有多崇高，此刻那临时稀碎拼凑起来的尊严，就破碎得多彻底。

“穿回去，看在母女一场的份上，刚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不过还好，还好…眼前的不是别人，会给她反悔的机会。

纪雯重重跪下，低着头颅，满心屈辱。将散落的衣物，一件件的捡起，穿回身上。再抚平每个褶皱，甚至连撕裂的碎布也小心拼接回去，企图将一切恢复原样。

一切回到原点，她恭恭敬敬地跪在纪芸面前等候发落。

…

多年漂泊在外，一个疯狂的计划在脑海中酝酿。

纪雯抬头看向恢宏府邸之上的牌匾，其上纹有飞舞的纪府二字，她拍拍脸颊僵硬的肌肉，重新挂上温和的微笑，在仆人的迎接下往宅邸内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