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路向北（6）

一路走走停停，旅程犹如享受着假期，不知不觉间，他们看了威克港口上盘旋的海鸥，在萨默群岛一起出海垂钓，他带着她看了烟鬼在格拉斯哥音乐节的表演。后来他们一起被主办方追了几条街，林诗文说她再也不要去那座城市，那天下雨，在雨中奔跑化了两小时的妆白画了，全都怪梁生在安检口被发现，梁生笑她说，在化妆品柜台的大姐肯定也不太想再让你去那座城市了。

和最初的想法一样，他们真的绕着英国转了一圈，走过海岸线，翻过高地，穿过城市群，参加了圣安德烈节的歌舞表演，看了烟鬼的演唱会，又追赶着在乡间行驶为他们引路的小火车，最让林诗文开心的是小火车在半路罢工了，他们在乡间搭起篝火，拥抱取暖。

一路风尘仆仆，到了曼彻斯特，英国第二大的城市，当他们走进市中心时，面面相觑，因为他们都是一副流浪汉打扮，如果在路边坐着，怕是一天的饭都有着落了。

梁生一个月没刮的胡子，活像个道长，林诗文的长发褪成了绿色，还是那条基尔特裙，那披肩被用作口罩遮住自己的脸，梁生就没那么好运了，那垂过嘴巴的长发，和真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但他发现一件事，一直以为自己在不经意之间看她，是因为她淡蓝色的长发飘飘，现在那抹‘飘飘’变成可以‘榨出油’的墨绿，他的想法也不曾变过。

在萨默群岛的渔船上，海风吹过她的眼，他掠过她的长发飘飘。

“要怎么解释才好？”林诗文自言自语着。

他们在曼城的市场街散步，曼彻斯特城市群的正中心，但并没有伦敦那样繁华，市场街真的是只是一条街，路边是几家银行和卖运动装的商铺。

“不解释，要我说，直接辞职！”梁生大声说，“雇主没有找到我们，是他的错。对，没错，你替他写一封辞职信，让他引咎辞职。”

林诗文听闻，摇摇头，心灰意冷，“光顾着逃避工作了，怕是以后都得被迫自由了......”

“那又怎样，那就天南海北，逍遥自在。”梁生随口说，他一阵沉默，念叨着“逍遥自在......”

“哪有想自在就自在的人。”她认真道。

梁生没有否认，一路上看似轻松，但实则一点没放松，他的精神状态高度紧绷，一边担心身后有类似的追兵，一边又要担忧将要发生的事，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一路走来，那在爱丁堡本该会在世界范围引发轰动的事，到现在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梁生说，那几百人，就凭空的人间蒸发，他自诩有点善心，但也不是圣人，可几百人的生命并不是‘随手给乞丐几个硬币’这种小事。

林诗文没有提起过，梁生问她缘由，她说一种人有一种人要做的事，这件事将无人可知，我们在一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又有很多小世界，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所有世界连在一起，我们交错，变成一个大世界。

她说，有交错，就足够。其余的，就当我们走马观花。

梁生默认。

“之前网上说这里有家叫辣妹子的中餐厅，有咸蛋黄炒鸭蛋，试试？”梁生想起。

“咸蛋黄，不就是鸭蛋？”

“忘了忘了，咸蛋黄炒南瓜。”他嘿嘿笑道。

“霸王餐？”林诗文一惊，“又来？”

“不，我会留下洗盘子......”

“好吧......那我们一起洗盘子。”林诗文开心地说。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停留，也是这一路上吃得最饱的一次饭。

从曼城回伦敦的公路，只有两个小时车程。

驶入伦敦市区，林诗文不禁有些失落，梁生说他对这种意犹未尽的失落很理解，就像没看完的电影，吹落书签的小说，林诗文否认了这种解释。

回到家后，他们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他们已经互相嫌弃了一路，然后他们需要做的，便是一觉睡到天亮。

梁生难得睡得很香，据林诗文第二天说，他刚碰到床，第二次睁眼太阳就出来了，而那晚她打开电脑看着上百封邮件，一直处理到后半夜，工作党太心累。

生活回到正轨，林诗文在对面的办公室被骂得狗血淋头，梁生时隔一个月来到学校，看着错过的作业和实验室落满灰尘的液压机，不禁一阵头大。

从实验室出来，梁生才回复莫老板那密密麻麻的短信，之后便拽着莫老板出去‘审讯’。

“说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莫老板靠在墙边站着，梁生坐在他面前。

“知道......啥啊？”莫老板一脸无辜。

“你他妈说说你知道啥？”梁生顿了顿，向他吼道，“追杀啊追杀，妈的小爷我差点死在那！算是小爷我福大命大，还拖着一口气跑了。”

他接着说，“你说会有人来找我，还真有东西找我！但是丫的不是人！这你是不是提前知道！”梁生指着他，面色狰狞地逼问。

“怎么会？”莫老板愣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