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封电报等来了回音

我老公到了那边后，迟迟没有消息，真让人焦急抓狂，急得我恨不能长双翅膀飞过去。我每天都等得好辛苦，一方面是对老公的担忧，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我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知道他没有我督促他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想让这个家就这么散了；另一方面则来自对娘家人的愧疚，我在这里住得越久，心中对他们的愧疚就越多，都很不容易的，我已经开始渐渐理解他们，所以想要快点离开的心情也越发强烈。

在这样的心情下，我给老公发去了第一封电报，从发过去的那天起，我就开始数着日子，想着他什么时候能收到并给我回信，等了一天又一天，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怕是邮递员弄错了，或是哪个新手电报员忘了给我，一次次借故跑到镇上去查、去问，弄得电报局的人都认识我了，他们告诉我，电报极少出错，没收到时，基本上就是对方没发，让我相信他们。

我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我应该相信，可我相信他们，我就得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我老公没发电报给我。他和之前一样不靠谱，到了外面就把老婆孩子丢在一边不理，只顾一个人逍遥快活，这样的事实叫我怎么去接受呢？以前年轻，凡事不愿服输，总是揪着不放手，弄得自己很辛苦，现在岁数大了，好多人和事都看淡了，这个问题也能客观平常心去看了，我老公那么长时间不联系我，说明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只是我一直不愿承认罢了，因为我觉得委屈、丢人、不理解，凭什么是我？

过了几个月，我又到镇上发了第二封电报，措辞上尽量急迫、严重，但又不敢多说，电报是按字收费的，说得越多花的钱也越多，我手头紧，干什么都得精打细算。电报发完后，我仔仔细细检查好，然后回家等回信。

一等又是十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心里真个气啊，如果说第一封电报他不回，我还能给他找点理由圆圆场，这一次，我真不知道还怎么找理由骗我自己了。本以为我的电报会给他一点触动，唤起他的责任与亲情，没想到全无用处，真是冷酷又无情。

不过，我没把这两次电报的事告诉家里人，不是我想瞒着他们，而是我在潜意识里觉得这件事先别声张更好，因为一旦他们得知，肯定也会像我一样天天盼着、念着，焦虑得不得了。家里有我这一个就行了，没有必要让大家一起心烦意乱。有时爹妈他们问我，要不要给我老公发封电报，看看他那边怎么样了时，我总是拦着，说等等看，没准过两天就来信了。再不就装作生气的样子不讲理，问他们是不是烦了要赶我们走，是的话，我们马上收拾行李搬。

话虽说得硬气，可我知道这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我要是有去处的话，早就离开了，凭我的心气，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天天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过日子这样的事。爹妈也知道我在赌气、说气话，所以再不往下说，给我足够的包容和耐心。就这么着，我一次又一次蒙混过关。

眼瞅着就到了端午节。在农村，这是个重要的节日，家家户户对它的重视程度不亚于春节。端午节的由来我小时候听我妈说过，她说这和一个诗人有关，我问她这个诗人叫什么，她张了半天的嘴说不出来，末了还嫌我多事，有吃有玩的就行了呗，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要刨根问底。我妈有时候就这样，碰到不会的就瞎打岔，让你摸不着北。

我家今年想好好过个节。过年的时候是凑合着过的，端午再不能凑合了，总凑合过，日子还能过了吗，所以我爹妈打算好好过一次。我们包了不少粽子、煮了一大盆鸭蛋、鹅蛋，还在门前挂满了葫芦（寓意驱邪、吉祥），那天家人都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谁也没提不开心的事，过得很幸福。

过了端午，还没有消息，我真是等不了了，又跑到镇上打了第三封电报。我在电报上告诉他，他再不回信的话，我就过去。我不是在说气话，而是真正下定决心要这么办。我也看出来了，要是我一直这么放任他，他能一辈子不理睬我们娘仨，这回我说什么都不能再傻傻地等了。我甚至跟自己说，给他半月时间准备，要是没有回信直接过去看看，活人还能被尿憋死？没想到，不出一个礼拜，我老公就回信了，说让我们过去，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