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秋延入军

夫人说女孩也该多学些本事，于是我跟着秋遥，每日上午练武射箭，下午演习兵法，晚上多半是读书写字。秋遥更爱摆弄她的长枪，对读书很是头疼，她每每趁夫人不在时跟我说“认识些字就好了，何必整日的读这么多，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夫人一样文武双全呀”。我就笑她跟我哥哥应该合得来，早晚让他们认识。

说起来我的哥哥岳尚容，自幼爱舞刀弄棒，每日沉迷于琢磨各种拳脚打法，爹三天两头举着书满院追着打。有一年有个辛觉和尚借宿我家，看哥哥是练武的好材料，就收做了徒弟。自那以后，辛觉和尚便出去云游一阵，回来教哥哥一阵。哥哥十二岁的时候，辛觉消失了一年多才出现，再要走的时候，哥哥死活缠着要跟他一起，爹爹竟没有任何迟疑地答应了。在我们离家避难前不久，辛觉把哥哥送到家门口便跑了，说带着这么个惹事精，他的清闲日子都被扰了。

我倒是愿意写字读书的，到六岁时爹爹还专门请了师傅教。见识了夫人的文采后，我更加用心了，只盼早日能跟夫人一样写出厉害的文章来。意外的是练武射箭我竟也有些天分，夫人一开始先让秋遥教我，后来看了我在演武场上的表现，夫人得空时也偶尔亲自指点了。

到石柱四个月时，夫人打听到我的家人已各自安顿，父亲顺利在应州上任，母亲和哥哥虽然一路多惊险，也终于安然到了舅舅家。我决定继续留在夫人身边一段时间，多学点本事。父亲接连来信两封，对夫人千恩万谢，对我千叮咛万嘱咐。

转眼已是崇祯五年，两年的时间我跟秋延已经好到不分彼此。这日闷热，秋延练枪也练得有气无力，我扔下弓箭，凑她耳边：“去小溪抓鱼吧。”秋延犹豫了有一口饭那么长的时间，抬头看了眼丝毫不动的树梢，“走！”于是老规矩，我们翻墙而出。其实这些天夫人不在，只是对蹲木头桩的恐惧，让我们觉得还是翻墙更亲切。

“夫人最近出门过于频繁了些，脸色也日趋沉重，又出事了吧？”我用竹筐拍打路边野草，好让蚊虫飞远些。

“听说各处动乱不断，朝廷疲于镇压；金人又一直侵扰边关，虎视眈眈。”秋延满脸忧愁，“夫人年近六十了，整日奔波，我只恨自己不能分忧。”

“秋延，你若再随夫人出征，一定带上我！现在嘛，抓鱼去！”我拽着她手飞跑。

前面山谷的那条小溪是附近最好的，四季不干，水宽不过一丈，溪水两侧老树成荫，溪水清凉甘甜，水深刚刚没过小腿，小野鱼在水底清晰可见。这么好的地方，我和秋延当然常常偷着来，夫人是不允许我们躲懒的。

“等等！“秋延突然停下，示意我安静，自己则飞快的爬上一棵树，查看了片刻又飞快下来：”溪边有人，四个男的，光着上身。“秋延这两年又随夫人短暂出征过一次，虽然敌军闻风而逃，没交上手，但在军营里什么没见过，丝毫不觉得有啥避讳。

“走，去看看。“我们放轻脚步，猫着腰靠近，有两个站在水里推搡着玩，有两个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旁边的渔网里有几条小鱼在蹦跶。

“看着不像是坏人，但占了我们的地方也可气，看我的。”我捡了几块小石子，想了想，又重新找了几个更小的。“啪啪啪啪“四声，四个人的屁股和背上几乎是同时挨了一记石子，又几乎是同时”哎呦“叫着扭头到处看。

“你们哪来的，怎么从来没见过？“我从树后跳出来，拿出我自认为最凶恶的样子，夫人说了，不管做啥，气势不能输。

四人中看起来最大的那个也不过十七八岁，这时候站起来赶忙把衣服套上，然后警惕的上下打量我们：“你们两个姑娘，又是哪来的。“

秋延默默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抱拳道：“我这位妹妹莽撞了，此处不远即是都尉府、屯兵所，不容不谨慎，还请各位明示身份。“

领头的那位回头看了其他三人一眼，同样抱拳道：“我是方迷山，家里本来经营着一个小镖局，父亲走镖途中被劫杀，母亲和兄弟在乱军冲城时被杀。守城兵将软弱，不敢迎战，丢下百姓跑了，是白杆军替我报了仇，所以我远道来投军。他们三个是吴飞、小七、海子，都是我路上遇到的兄弟，家里人也都没了，就随我一起来了。海子最小，才十一岁，我们担心军营不收，所以一直在附近徘徊，拿不准主意。”最瘦小那个应该就是海子，闻言不安地看了看方迷山，随即埋下头去。

“海子可以跟我们一起住，我去求夫人。”

秋延眼神制止了我，背着手想了想：“这样吧，我去找伙夫营的人，把海子安排在伙夫营，干些打杂的活，你们三个人就放心去报名投军。“

“真的？你们能安排好？“

“放心吧，这个事情我肯定给你办好。我是秦秋延，她是岳静容，我们算是宣抚使大人的…弟子，跟军营的人，比较…熟。”秋延后半句说的并不十分理直气壮，毕竟我们都没正式拜过师，虽然事实上夫人已经是我们最尊敬的师长。

“宣抚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