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海

澄海区的一片海前，污浊的海水汹涌的翻动着。

来时的铁栅栏上贴着告示，大概的内容是这里曾淹死过几个人。

从一旁的林子里被无数人折弯过是树枝里翻过来，趟过一片肮脏的小河，爬上那隆起的小山丘，下边就是温暖绵密的沙滩。

这是我在九九日记里找到的办法。

这片海旁人很少，只远远的看着几个遮阳帽的人，刘晓竹小姐坐在礁石上，喝着半瓶来时买的冰啤酒，一边清洗着自己的脚。

这时我才想起来和她说。

“刘小姐，受不了的话也不用勉强。”

“你什么意思？”

“这毕竟是我的事情，我觉得你如果不喜欢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很喜欢，你满意了吗？”

刘晓竹小姐在有些时候确实很强势，尤其是在她哥哥让她做的事情上。

我不知道她哥哥用了什么办法让她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

我与她交集不深，不去猜想或者理解她做的事情，只能安静的闭上嘴。

那浑浊的海水翻滚着，一波推着一波，前边的还没消失，后边的又涌了上来。

本来在跳来跳去的小黑猫见着爬上来的海水也应激着朝我跑来。

刘晓竹小姐卷起裤腿，走在海滩上，一根干枯的树枝被她踩断。

越来越远，变得有些微小。

她突然回过头朝着我喊。

“你说你一直爱着一个只存在于你幻想中的人，当你真正见到她时，你还能如此深情吗！”

风狂躁的乱窜，像是在遮挡她的声音一样。

不安的风没有停止，刘晓竹小姐的声音也是。

“你害不害怕，你找到她时，她的身材已经变得臃肿，脸颊不像从前那样美丽！”

狂风也盖不住，那带着笑的发问。

在一开始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因为在我认识九九时，她就是那么个有着美丽容器的空荡灵魂。

可在相爱那短短几月内，我渐渐的爱上了那美丽容器后的一张白纸。

再往后，她离开了我，却把她的过去留给了我，我轻轻的撕开了那张白纸，藏着的是流不尽的伤与痛。

那张白纸以一抹鲜红的血和她痛苦的过往，筑成了如今尚且算得上坚强勇敢的我。

所以我唯一回应她的，也只有我坚守至今的爱。

“刘小姐，你的问题难倒我了，如果见到她变成那样，我一定会感叹物是人非，但如果要说是什么感觉的话，抱歉我想象不到，我现在唯一所想，就是我好爱她，我爱她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爱她是提到有关她的事我唯一能够感受到的。”

我向来不擅长说大段大段的话的，所以我不清楚刘晓竹小姐是否听到了我说的话，她没有反应，只是回过头继续走着。

这次她改变了方向，朝着海的方向走下去，海浪拍打着她的腿。

“刘小姐，你要干什么！”

我大声的喊着，嘈杂的浪涛声裹挟着风声让一切声音都变得像沉默。

我朝着刘晓竹小姐冲去。

越来越深。

在远处看起来算不上多广阔的海滩跑起来如此漫长。

海浪汹涌的将她吞没。

海面上除了不尽的海水什么也看不见。

我扑身扎入了水面。

咸，咸到有些发苦，污浊，数不清的泥沙，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会游泳。

茫然无措间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游啊游，最后被甩在沙滩上。

“谢谢。”

“不用谢。”

“你听到我在喊你了吧？刘小姐。”

“听到了。”

“那为什么要装听不见。”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无所畏惧。”

“我好像没说过自己无所畏惧吧，刘小姐。”

“可是你在干着很无所畏惧的事。”

我发现了，刘晓竹小姐和她哥哥一样是个十足的怪人。

当然，能和这样的他们相处的我也是。

我安静的躺着，好像什么也没变，但又过了很久。

刘晓竹小姐似乎又突然变成一个正常人似的，一言不发。

潮水慢慢退去，那些密密麻麻的窸窣声也开始变小。

我提着刘晓竹小姐湿透的外套，太阳在天边的一角孤独的燃烧着，暮色像烈火一样点燃了我们。

高档的房间本在我的预算内，但无奈身边跟着个女人，还收到了她哥哥数目不小的钱。

时间又卷过一天。

第二天，我顺着那模糊不清的信息找到了那老旧的小区。

不安的敲响了房门。

“咔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