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酒馆

“我还记得我作为人类的时候。我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小镇：在这座小镇的街道上，石板路铺就得并不平整，留下了历经岁月洗礼的凹凸痕迹。古老的建筑依然屹立在两侧，用厚重的石块垒砌而成，阳光斜照下，墙面泛着微微的苔藓，仿佛是岁月的印记。窗棂上镶嵌着精美的铁花，每一根木横梁都显露着历史的沧桑。小镇的集市上摆满了各色的货物，商贩们穿着粗布长袍，挽着马车，悠闲地吆喝着自家的商品。鲜艳的果蔬、鲜肉和新鲜出炉的面包摆放在木制的货摊上，吸引着来往的行人。

小时候的生活算不上清贫，算不上富有，可以说是中规中矩。我当时也像你一样好奇，对什么事情都充满着无尽的探索欲和求知欲。”他坐在我对面，缓缓开口。“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人们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就是城镇的酒吧。酒吧是小镇的中心，热闹非凡。粗糙的木质门板上雕刻着一只酒杯和一把斧头，门廊上挂着鲜艳的灯笼，夜幕降临时点亮，照亮了前来寻欢的行人们的脸庞。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木质的长桌上摆放着丰盛的美食，炖肉、烤鱼和新鲜的蔬菜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酒吧里传来各种各样的笑声、谈笑声和故事声，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热闹的世外桃源。那里总是有形形色色的人：白天你可以看见聚餐的家人朋友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晚上你可以看到喝醉的酒友在一起大笑着勾肩搭背。我经常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点一块炖肉，有时候还会逃课去听坐在酒馆里的说书人讲故事。”吸血鬼沉醉在回忆当中，脸上神采奕奕。“就像现在我给你讲的一样。”

“你说你曾经是人类？！”我惊讶地大声出来，丝毫没注意打断了他。他微微蹙起眉头，仿佛被我戳到了最不愿提及的往事。“对，我曾经是一名人类。”

“那你……”

“我后来是被一位吸血鬼转化了。”他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酒杯中猩红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流转着。“但是我不喜欢他。他……”

“他怎么看上你的？”

“别老是打断我！你这个臭毛病真是令人生厌。”他厉声喝道，微微露出獠牙，眼神中透露出厌恶，不知是对我还是对那个吸血鬼。“当时我的父母都不在家，于是我打算在那个小酒馆度过一个孤独的夜晚。正在那个时候，那个改变我一生的人出现了。”他声音低沉，仿佛在深深回忆这个于他而言震颤灵魂的一晚。

“当时，我正坐在酒馆的一角，按老规矩点了一块炖肉，细细品尝着。啊，对了——”他闭上眼睛，轻抿一口红酒，然后陶醉地说道。“老约翰。”

“什么？”

“老约翰。”他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如血的瞳直视着我，那种直冲灵魂的凝视感再次涌上心头。“他是我最喜欢的说书人，经常坐在酒馆的高台上大声讲述着故事。他长着一副慈祥的方形脸，头上有一块斑秃，穿着厚厚的长袍，长长的胡子拖到地上——我怀疑他从来没清洗过自己的胡子。他什么故事都讲——历史、小说、神话。啊，那段过去的时间多美好啊。”

“你抽烟吗？”我向他递过去一支香烟。

“什么？……不，我不抽烟，谢谢。”

“咔嚓”，点火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不和谐的声音，吸血鬼微微皱起眉头，然后打开了窗户。屋外的细微声响和着冷风从窗外飘进来，把屋内中世纪风格的蜡烛吹灭了。黑暗中，我只能看见他那双冰冷的瞳孔，带着深远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