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解疾

赵子衡出宫后便上了回府的马车。初春的暖阳温柔地抚摸着万物生灵，阳光照耀的每一处都生机勃勃，阳光透过马车的车窗带来一丝丝暖意，而车中的少年目光冰冷，身上散发的寒意足以让长河再次结冰。

令他寒意顿生的是他那记忆里成日玩闹，连朝都不上的皇叔，竟像是换了个人般阴晴不定、奸佞狡猾，许是皇帝之位已是权力的顶峰，便不用再遮掩，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内心。当寻常之事不能满足内心时，便开始追求那些极尽荒唐与刺激，甚至可以被称为变态之事。

权力，多么令人着迷啊。一句话，便能让婢女改头换面成了后妃。同样地，一句话，便能让一位后妃白白无辜地折损了性命。

马车行驶到将军府外，赵子衡迟迟不愿下车。刚刚为了哄骗皇帝说出的那些两情相悦的话，让他觉得对不起陈茵，虽然赐婚之事皇帝并无表示，但对于赵子衡而言，他都是拉了陈茵做挡箭牌，此番话出，皇帝也定是会开始注意陈茵了。陈茵因他，被迫从此卷入皇权纷争。

城西，广济寺。

玄明刚回来时，开坛三日，与众僧辩法，竟是无一人能辩过他，可见修为之深。

近几日，许是因着开春的缘故，城西百姓间多有许多人染上风寒。城西百姓居住密集，竟有不少人得了风寒。玄明便大开寺门，为附近百姓看病抓药，收留重病患者，一时间积攒了许多好名声，竟是多了许多信众。甚至有人冒着感染的风险，从城东赶来，只为拜一拜百姓口中的“转世圣僧。”

将军府门前。

“子衡哥哥，你回来啦？”一个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怎么不进去？”陈茵掀开帘子，跳上马车。

赵子衡思绪被打断，看向陈茵，竟是觉得嗓子酸酸的，说不出话来。

“正好，既然你回来，咱们便一道去广济寺吧。”陈茵似乎没发觉赵子衡的异常，自顾自地伸手接下小厮递进来的一个大包裹。

“这是什么？”赵子衡问。

“听闻城西进来百姓多数感染风寒，玄明正在救治百姓。之前与爹爹在漠北时，学过一种预防疾病之法。便是将几种寻常药材放入香囊中挂在身上，便可以让人不受感染威胁。我近几日和府上众人做了一些，咱们一同去城西发放。”陈茵道。

“好。”

自古以来，皇权争夺需步步为营。赵子衡刚回京，与京中官员并无太多联系，朝中他也尚未分清谁已倒戈新皇，谁仍忠于先皇和太子，一时间竟无一人可以助力。所以这第一步只能是是笼络民心，让赵子衡在百姓心中先留得一个贤良爱民的名声，这便为日后夺权争取到了一份助力。这是赵子衡与陈茵和玄明商议的结果，玄明开坛讲佛法也好，陈茵做香囊解疾患也好，也是三人心照不宣地去经营这关键一步。

新皇无子嗣，只要赵子衡肯在他面前低眉顺目，新皇看不到赵子衡的野心，想来日后若始终无子，这皇位终将还是传给赵子衡的。

但，赵子衡必须尽快夺回皇位。一来是要为先皇与太子报仇，二来新皇正值盛年又荒淫无度，一旦生下皇子，那么，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人便是赵子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