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承诺

“嗯？”他皱了皱眉头，疑惑的歪着头询问道。

随即坐起身来，倚着枕头半躺着：“有何说法吗？”

“臣妾听闻，民间嫁娶，新婚之夜必定在洞房之中燃一对花烛到天明。”我故作轻巧的说道，好像这些事情真的只是自己听说的那般。

我转向他，看着他不再澄澈的眼睛，和已经微微发灰的头发接着说：“这样夫妻才会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不过···民间燃的是凤凰花烛，眼前这对红烛，勉强算是了。”这三段话说完，我并不期待他给我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说出我的心。

“朕已过四十，让你与朕白头偕老，朕岂非要年过百岁了。”虽是玩笑话，可我听得出他的语气里带着些遗憾与失落。

我便灵巧的从坐在床边的姿势爬到床上，半跪在他面前挺着身子，故作娇俏的说：“皇上万岁，若为陪臣妾而只到百岁，岂不是吃亏了。”

时间便是最公平的，无论是高门显贵还是平民百姓，每年麦子成熟的时候腰便更弯一些，到了白雪皑皑的时候头发便更花白一些，日出时便更婆娑些，日暮时便更浑浊些，总之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活着那便愈加衰老着。

就算已经是天下万民之主，多少皇帝苦苦追寻长生之法，可无论如何对于岁月的流逝也别无他法，而我也只能故作轻松的说几句俏皮话罢了。

我的话音刚落，果然他的笑意便绽放起来，眼睛已然变成了眯眯眼，而整个人的面部表情还是由于过于庄严而显得刻板。

“你倒是会哄朕。”他的嘴角好像不再下坠，而是平平直直的，犹如平时那样。

我看到他的心情稍稍好转，便赶紧转移话题，把讲话的重点重新引到红烛之上，希望他忘记那些早已无力回天的年岁。

“皇上可是在笑臣妾傻，连红烛之说也相信。”我微微撅了嘴，故作委屈道。

“朕只觉得你赤子心肠，坦率可爱。”说这话时，他用手背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脸，嘴角彻底扬起。

听到他这番话，又看到如此情形，我打心底里高兴极了，好像他刚刚的坏心情被我一扫而空，想到他因我的话语而不再苦恼，我也因他此时的快乐而快乐。

“朕这一生中，也曾彻夜点过一次龙凤花烛。”他好像迟疑起来，想着要不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话语已经从嘴里流出来无法控制了。

“不是两次吗？”想想我那个妹妹必然是希望完成福晋册封大礼的。

虽无祖制要求，可众多官宦人家的继福晋为了在府中立威，多半还是会补办一场继福晋的交接册封典礼。

宜修天生便是对于自己的出身极其自卑，只能靠一些虚无缥缈的虚荣心来满足庶出对她造成的心理缺陷。

而她做梦都想成为这王府的福晋，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难道在我死后，守丧结束她也没有好好补办一场？

为着节俭贤德的名声，她也真是狠狠自苦了一番，压抑了个性的。

他听到我的询问，摇了摇头。

脸上没有惋惜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好像只是平常不过的一个动作罢了。

“皇后是继福晋，无需洞房合卺之礼。”他的语气也是极为平常的，听不出一丝愧疚，仿佛只是陈述着其他平凡人家的普通故事。

随后他话锋一转，显然是并不想提及这位继位的福晋。

好奇妙，现在眼前与他对话的是如今的我，而他刚刚想起的则也是曾经的我，或许此时此刻他算是心无旁骛，心里脑子里装的便只有我。

“你想与朕···白头偕老吗？”他的话语中好像有些羞怯的试探，我不知这试探是来自于他本身小心翼翼的性格，又或许是来自于他想起自己已然不再年轻的年纪，又或许是想起了上一次想要与一位女子白头偕老时的坚定信念。

一时间我倒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当初的纯元是想的，而如今若是纯元还在，恐怕依然会这样想，可是甄嬛是死过一次的人，倒不敢这样想了。

“天下女子，无一不想与夫君情长到老，臣妾也不能免俗。”我坐在床边，手上一边理着裤脚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过臣妾害怕，”我停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认真接着说道：“怕都是奢望罢了。”

他听我如此说，语气中竟透着些心疼：“你可知道你的凡俗心意，正是朕身边最难得的。”

说罢，他牵起我的手，“你的心意，朕视若瑰宝，必不负你。”他说这话时，眼睛里好像有些爱或者依恋在流动着，看起来波光粼粼的，尤其是说到最后半句时，他牵我的那只手好像有些微微用力。

他这话引出了我诸多的愁绪来，我上辈子仿佛该是为权力地位而生的人，可我偏偏想纯粹为爱而活，而如今他的真心我恐怕要错付了，我好像个不合时宜的人，永远和命运与缘分作对。

看我愁容满面抹起眼泪，他侧过头来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