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云雨

他缓缓靠近，直到汤泉边上，缓慢地俯下身子用手试了试水温。

我便是不想他穿着这身衣服下到水里抱起我的，因为那仿佛践踏了某种神圣。

我想起了书中描写汉成帝与赵合德沐浴时调情的淫乱模样，这场景与我回忆中穿着婚服的四郎重叠在一起时，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要学汉成帝吗，臣妾可不敢做赵合德。”我直截了当的说道。

他显然是因为竟然敢在此时，将他与一个荒淫无度沉迷于美色的放在一起比较而显得稍有不快。

“好大的胆子，你竟将朕比做汉成帝。”他只站在原地。

我却阴阳怪气起来：“皇帝英明睿智，汉成帝望尘莫及。”

他听到我这小气说辞倒觉得有趣，坐在了汤泉边与我攀谈了起来。

“你又不在前朝，身在后宫怎知朕的英明，不许妄议朕的朝政。”他的言语虽是指责，可语气里没有丝毫责怪。

听到他自夸得默认起了这英明，我便低下头泯然一笑。

“臣妾怎知前朝之事。”我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一样，皇上坐拥天下，后妃美艳更在飞燕合德之上，更要紧的是贤德胜于班婕妤，可见成帝福泽远远不及皇上。”

他刚刚既已认领了“英明”的名声，还佯装生气与我调笑，那我便要好好自夸一番，我是比飞燕合德更加美艳的嫔妃，所以你四郎的福泽更是超过汉成帝呢。

他便是领教了我的机灵自夸，“朕的莞贵人真是伶牙俐齿，远胜合德飞燕空有美貌，朕比汉成帝有福气。”

这一来一回中，仿佛我的美貌是被二人共同认可了一番，而他又借机夸了我借题发挥的小情趣。

果然有趣，四目相对时我第一次感受到宿命的力量如此强大，眼前这个人与我是如此有默契，仿佛每句话都应搭得当，正正好和对方心里的标准预期撞到一起。

他牵着只披了一件纱衣的我走过长长的回廊，槿汐站在原地，行宫的宫女在两侧毕恭毕敬的跪姿行礼。

地上的红地毯极软，上面洒满了粉色的玫瑰花瓣，我光着脚踩在上面丝毫不觉得冰冷，只觉得温暖舒适。

长长的纱衣垂落在地上，勾勒出我的身影，更显得婀娜多姿。

便这样一步一步感受着脚下的柔软和玫瑰的香气走进了寝殿。

看到他坐在床上，我有刹那的恍惚，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便示意我与他并排坐在床边。

“害怕了？”他的声音是那样柔软，仿佛浸了水的海绵那般。

“臣妾不怕。”

“怎么不怕，你都不敢看朕。”

我确实怕了，可恐怕与皇帝口中说的并不是一种，我怕看到那双变得浑浊的眼睛，我的眼泪会如决堤一般簌簌落下。

“没关系，向来嫔妃侍寝，都是怕的。”他看我并不回答，便想方设法宽慰着我

我想了想如何开口，才能让他更了解我的心情，让我们的心在这没法坦率言语的宫廷中，短暂地靠近一些。

“臣妾不是害怕，于皇上而言，臣妾只是普通嫔妃，可臣妾却视皇上为夫君，今夜是臣妾的新婚之夜，所以臣妾紧张。”

我不知他能理解几分，此刻我的心便是赤裸裸的交予了他，希望他别消遣了我这颗心才好。

“没关系。”

他总是说没关系，之前在府里的时候也是，为了不让我担心，自己因为与几个皇弟关系水深火热而愁的大把大把的掉头发，还是傻笑着对我说没关系。

他接着说道：“想必你身边的姑姑，已经教了你侍寝的规矩。”

侍寝的规矩我怎会不知，可如今我心底的异样可不是为着这规矩，而是控制不住的来自我自己的心，面对一身婚服的他，面对再次相逢的他，我听见自己的心在剧烈的震颤，不是熟悉的规矩便可以稳定下来的。

“臣妾惶恐，姑姑教导过臣妾该如何侍奉皇上，却从未教导臣妾该如何侍奉自己的夫君。”

他听我说完这话，好像心里某些地方被狠狠的拧了一下。

“从来嫔妃侍寝，都是诚惶诚恐，百般谨慎，连皇后都不例外，从来没有人对朕说过这样的话。”

他说完这话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一直把自己带入到了他唯一的妻子的角色，而如今他有国家，有后宫佳丽三千，有自己的皇后。

什么唯一的妻子，曾经以心换心的妻子。

那些孱弱的过去仿佛是病病歪歪的小树，早已经烂了根儿，只不过是我一场尚未醒来的春秋大梦罢了。

他温顺的声音打断了我悲怆的自我否定：“你既把朕当作夫君，在夫君面前不必这样小心翼翼。”

他如此说，我倒不敢全然信了，毕竟不管别人如何说，自己心里一旦开始了逃避否定，那便是掉入了怀疑的深渊。

我抬眼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