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维修

出，从真空的月球表面以超出其第二宇宙速度的瞬间，疾速弹射做指向性的运动。原本它们应该按照设计好的航道有秩序地飞到气态行星被焚毁，可何至于有组织地改变轨迹以集群化方式计算并瞄准我所在的航船进行整体性无差别打击？不用深想都清楚，同学姐导师所说的那个含糊的对手有关了。

播发信号寻找附近的舰船营救是不可能的，本身自出发前就被告知小舱属于主动静默，意味着根本就没安装便利的通讯设施或者仅有特殊的频段能提供使用。往主船那边找到电波台也不能采用，因为本次航行的目的不简单，我所执行的任务具有不便告知性，得到的指示还含含糊糊的不清楚，简直可归类一句话：随机应变、拯救文明。

虚无的对手像猫一样藏在暗处动用实体对我船进行戏谑式轰打，让眼前这艘硕大舰只变成我赖以苟存却无法取用的墟坞。我深眠数十日的小憩之所成为冬季凋敝枯枝上仅存的残果，是幸运使然？又或者一种恫吓式警告！看得出，有这本事的家伙仅动用最低阶的暴力形式，可为何不一次性把船连同我直接抹除呢？之所以思考以上看法，正因为身为信息学专家的导师曾经指明：人类文明的分级应该是对信息的利用为准则，其获取成本远较质能为高；传统所经历的以物质资源和能量资源之攫取程度做为划分的两种认知阶段，实则完全错误——类似昨日的那种攻击即便是导师也能办到的，那么更为强大的敌人岂非信手拈来！

我慢慢分析着、慢慢沿支撑梯架“向上”攀爬。出舱后我并未调头，仍以头端朝向着那个带动舱体旋绕的轴心处攀行移动。梯架偏转过一定角度之时，太阳光会无遮挡地直照于我，宇航盔则自动屏蔽掉多数光线；背光处的阴影里又霎时黑到看不见物体，于是头灯会自动亮起，照出眼前行路的细节，以避免我抓握到已损之处。我缓慢放开绳索，可依旧保持绳子一定的紧张度，在每间隔3米就用扣环把绳体连同架杆一并做节段性锁固。我不敢冒冒然一下就释放掉超重感，否则各项机能很可能会招来急性损害。同时我还考虑，往下说不定需要经常做这种往返了，留下多一道系索也能增加保障。

越往轴心前近越能感到重力的减弱，这种感觉是由把握梯杆的臂力和系住我的太空绳共同带来的——它们把我向“下”拉扯、像背后有黑洞张口在吸入。我的身体因此总有掉落舱体和向旋转方向侧旁飞出的趋势。后者虽不太强，但我若爬得越快就会越明显，像有股风要把我吹掉一样。但这种力我以绳索和手脚接触梯杆的摩擦就能抵消掉；故而，真正困难的属于前者，那是一种离心之力，它让我气喘吁吁、跋涉艰难。没体会过的人只能肤浅体会这个词，可以寻机会背负着与躯体同样份量的重物在地球上找个树去攀爬，再闭眼想象地面是个深渊，一试便知。

大约爬到了旋转半径的中间处，重力开始自然起来。继续往上爬，越觉得轻松，但反而向旁侧倾出的那种力开始突显起来，我不得不时不时紧绷肌力去加强身体的稳定性。这样一来用于把握平衡需要消耗的能量也是不少的，就像准确摒除杂念与噪音，也是极为费神为同一原理。到了近轴旁人开始失重，疾驰转动的辐杆高转速旋动在眼前直让人晕眩，一直这么看下去会产生空间错乱病。于是我把人身与绳索一同用搭扣在金属架上，想办法尽可能制动自己。其后盔罩开启窄视野模式以及防抖晃计算，以便让我能固定住观察区。仔细查找过一圈，就发现圆柱体轴承旁的刹车盘变形严重了，这种修复没有专用的大型装置，光靠人手压根儿没有实施的可能。我扭头盯着百米开外的舱体以约每圈14秒的速度在与我同速转动，干巴巴坐着实在拿不出具体办法。不久之后我放弃维修的想法，打算还是去查勘调制波天线。

刚才过来的路上我都始终留意通讯线缆，并未发现有重要损坏，至多几处纤维皮破损而已。经过断线检测无误以后，贴上绝缘胶覆盖做临时措施。随后我根据管线所标识的走向，确定天线安置恰在主体处的尾部而非船体头端。我还估算了下，从这里到尾侧目标点只有35米，而走到头端却有290米。谢天谢地这极大减少了需要行走的距离，而且到头端还要跨过七处另外客舱盘的旋绕固定位，皆是危险部位。而我这舱盘还正好是全船最后一位，故而我调转身体沿轴尾部方位行走即可。也因为产生虚拟重力的旋转面垂直于主体中轴，其固定轴心的位置即处于主体后段处，这就没啥有阻挡结构，我得以直接循着管线引导下到船尾。虽然一路走的更加吃力却总算顺利，当然的，我还另外拿出线绳沿轴路新布出一条安全带。

排除掉通信线缆有故障之后，就剩余天线问题的可能性了。可一见到天线后我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一个仅剩小半个身子的“人”趴在天线的接收面上，躯干上有线团样物体伸出来，缠绕在抛物面上方的接收振子处，导致其呈现半悬吊状态。我侧转身子逆光线仔细查看，原来是个破碎的人形机器，仅就余下头干与右肢。应是从哪里的舰舱破碎以后被抛出，恰巧落在此处。机器体内脱出的线缆绕挂上天线，就挡住了信号通路，导致接收器被完全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