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抢救

势爬起。

长时期在酣睡中松弛而养出缺少锻炼的骨筋，即使被肌肉紧紧崩着也完全吃不上力，一直在打抖与虚脱中来回交替。超重带来的体验此刻就往记忆深处中被重新唤起，我喘息着吸入既浊又重的空气以有限角度四下张望，可气息完全对不上耗氧量。借着偶然射入的日光以及由窗外不时着间歇闪来的高压电花，那是因电弧打火而激起的，我得以瞬间观察到局促的室内。零散物已错乱地被抛得满地都是，部分原本被约束固定住的室内装置因震动松脱而移位，说明了当时撞击带来的惯量晃动是猛烈并且为全向性的。我在缝隙中活下来了，否则此刻当是全身遍体鳞伤且超重下尸斑累累的躯壳。

但我撑不住了，手臂渐渐沉重到不真实，我发力捏了捏贴着自己右手的同侧大腿，仍有痛感，可耳旁静悄悄的如同死寂一般。未听得有气跑音，虽说明舱的壳体完整未损，却也证实负责空气流动的风循环已停摆了——我还活着，但被震晕厥过，不知躺下时长多久，必需尽快挪位，否则会因近旁积蓄的二氧化碳而窒息。

嵌在墙上显示生命维护数值的显示屏也关闭了，相关设备或已损坏失去调控。指征必然已经偏离的明显，因体感察觉到舱内温度在快速下降，因热辐射已开始向黑冷处散去，有水汽开始落在窗玻璃冷凝结霜。若是如此，即便侥幸存活，可再往下挣扎却也挨不过多久。我评估着继续生存的可能性并着手寻求解决思路。正向的有：自我求生的意志和责任感尚存，仍想努力一下，毕竟当时可是带着那种被称为使命的东西怀着志愿出航的；反之呢…我在心头苦笑，其实若不被其它星体所半道截胡，能就此“往最远的宇宙深处进发探得终极奥秘”可不是一直以来我心所念想着的吗？

其实根本不用评估就知道已没有生存可能，这种千疮百孔的破坏程度已无异等候安乐死的病人。我泄气平躺下来，几多念叨，“我成为孤独大船之…长，就将随船沉坠至比马里亚纳…深沟还要深远的深渊——那应该是真正无限之渊…如我愿望了！人生未尽之事…”忽猛然被敲醒，导师已点出我性格里早有习惯对所遭受命运找出口的倾向，即便内心的愿望还在，若无釜底抽薪式的触动极有可能先选择逃避。

心火重新旺盛起来，忿忿感油然升出，像有强心针注入：好嘛，属于身后理想的可暂时放在最末尾说，怎样都不迟你。可眼下虽千头万绪，但我曾是训练有素的深空工作者，也有不少专业经验，现下理所应当为生存本能争取上一把。我挣扎几次后原地打了个半圆周，坚持站起身来——大约近于2G重力。汗液立刻淌了出来，全身伤处酸痛加倍，脑体因缺氧及震荡而刮刮的疼。我尽自己所能专心致志，一边躬弯身躯以头抵墙向侧间的盥洗房摸去，一边把不久前所收到的两封信件接续起来放入脑中再一遍重读。（我并非仅想着勿要闲置脑力，而是当面临不可知未来时不自主对所欲迫切揭示的在抢分夺秒，同时还能顺带抑制一下头痛带来的呕吐感）

“邮件的主人对那边的情况一言不发，只是发送了个简短故事传给我，疼…是否要将情节作为铺陈之后自行体会关键？”我这样猜测着，起身后缺氧状况立刻改善，症状大为减轻，思路跟着一下下清晰。

“又或者以风格折射实际心境，通过侧面来引导我，毕竟说明‘它’还能创作如常。况且把后半段部分撇开来品读，整体所表述的并非那么沉重。尤其首封信中所描写的还接近于闲适状态的古代叙事…”随着生理指标改善，沮丧感逐步清空，生的希望重新燃起。

凭着空间印象摸进小侧屋，我触到了被充气胀满而被约束住靠墙的宇航服。首先把盔罩上的头灯扭亮了，屋内马上光明起来，我大大舒下一口气。惊奇的很，这里的小小结构倒是清楚整洁得像什么都未曾发生——太空马桶牢牢束缚在墙体，外观上看不出有损坏；长得像实验台似的负压厨房巍然不动。

餐啜碗盘也都锁紧着安放到位，还挺井然有序；而我曾嫌占位碍事的循环水储备罐由于被设置在室内而幸免于难，即便占了不少空间但并无泄露。我醒悟了，这侧屋连同外间是个整体式设计，开始起我就被安顿于一个相对坚固的避难舱内，必要时这里可以独立供水供能。否则若这水储设置于主船的其它处，要么已损破漏空、要么也会暴露结冻。按此推论，房间内其余的生命维持备份也都另外有单独体系，在主结构出现各种意外的故障时都能脱开母体继续供应。如此岂不是还有极大的生存可能？！

果不其然，依此思路我在通往外向的第一道减压闸的门后，循着线管找到了总成箱，然而照程序拉取手柄却怎样费劲都打不开。仔细查看外形，并不像有变形与卡顿，只是周旁一圈嵌入进去的密闭油封圈却有老化粘结迹象。我明白了，这种旧式舱站模块往往因为缺乏维护而失效，再加上早期的材料和设计未经历时间验证去检修换新。况且整体上分析，老式舱门区附近往往也是屏障防护的薄弱点，在日久的辐射冲击之下就易造成胶粘现象。此时因反复用力拉闸，我手足已经酸得不行，但也只能耐下性子慢慢再转身爬回房间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