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国破家亡,我与谁归下
《国破家亡,我与谁归·下》
“承运三十七年,燕破,武宁侯殉国。”
……
除去武宁侯季知和,燕末的风流人物还有许多,一力降十会战死天门关的草寇白远风,山匪抗敌被火烧连营的飞云寨,济国救世的组织锦华堂。
整整两天,她都在书桌前不曾停歇,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这段历史,又看了一遍再一遍,恨不得从字缝里抠出一个解法,或者是和历史上相似的案例进行比对。
眼下最要紧的,是季知和被灭门的惨案。
她想了无数种应对之法,却悲哀的发现季知和的灭门是必然的结果。因为帝王多疑,他的死只是死一个疑心,而非真真切切的证据事实。
只能想办法拖到大军来犯,皇帝不得不请季知和挂帅出征。
拖住传旨太监一时半刻就好。
她心下稍安半分,又开始琢磨其他事,衣袖上蹭了墨迹也浑不在意。
有些惶恐、有些不甘。
年少时读书,读“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读“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读“国破家亡,我与谁归”。她虽知释义,却并未切身体会过,可真的到了这一天,眼睁睁看着历史一日胜过一日的倾轧下来,看着这个王朝衰败破落,她才感同身受其中的惶恐不甘。
惶恐山河破碎、人如浮萍,不甘山河破碎、人如浮萍。
她一时悲切,踉跄几步,重重摔下来。
折枝和惊鹊连忙冲进去,惊鹊扫了一眼她写的东西,眉心一跳,慌忙收起来塞进怀里。
许问闲喃喃说着些什么,折枝附耳过去,只有八个字。
“国破家亡,我与谁归。”
许问闲说的很小声,也很疼痛,听的折枝鼻尖一酸,莫名的从其中品出悲痛的味道,好似眼前真的见到战火纷飞,山河破碎。
她哑着声音,不敢多想:“来人啊!叫府医!”
少女嗓音尖利,划破黎明熹微的光。
许问闲醒时,是一个夜晚。月色沉沉浮浮,屋子里点着一点烛火,好似自从穿越过来,她总是在生病,每次一睁眼都和沉重的身体打招呼。她没忍住笑了笑,又轻轻咳了几声,这咳嗽声一出,立刻传来敲门声。
“谁?”
刚醒来的声音还有些嘶哑,混着嗓子里顿顿的痛。
折枝低声道:“是老爷。”
许问闲垂眼:“去开门。”
许正时依旧是很儒雅的做派,衣服上绣着低调的青竹,带着一缕说不清的花香,冲的云松气息淡了些,讲起话来也慢条斯理:“听说你忧思过重晕倒了。”
许问闲点了点头。
许正时又道:“不要想那么多。”
许问闲点了点头。
许正时顿了顿,道:“本来你有病在身,我应当免去你的罚跪。只是明日就是阿莹的祭日,你还是再去跪三天。”
许问闲又点了点头。
两人相对无言,许正时甩了甩袖子便走了,行至门口,似乎有些犹豫,难得关心了一句:“新春夜冷,你多加衣。”
等他走了,折枝才心疼的给许问闲倒了杯茶:“老爷一句也不问您身体如何了,开口就是跪祠堂。”
许问闲轻声道:“折枝,不可妄语。”
出门前,她又看向角落里燃着的香炉,淡声道:“撤了吧,别的味道一进来就压了云松的香气。”
夜风冷的要命。
佛像威仪,高大的占据半面墙壁,许问闲安静顺从的跪在蒲团之上,手指带着被风吹进来的尘灰,写下几行诗。
金座玉佛堂前奉,青灯观潮香尘冷。
尽莫世人求如意,岁岁年年又岁岁。
她又想起,许问娴的记忆里,曾对着佛像合十双手。她的祈祷,佛听到了么?
许问闲想: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人是得偿所愿的,我希望是你。
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自己。
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者真的对许问闲相看两厌,许正时最近几日都不在府中,偌大的许府只有许问闲一个主子,冷清了不少,不过许问闲并不在意。
她在女学请了几天的假,再去上课时腿脚有些不便。虽然祠堂里有桌案,但许问闲还是老老实实跪了三天。
阿莹姑娘早早离世,却也是许问娴过往十几年的风霜中唯一的慰藉。再也无法开口说话的人总是任由别人胡乱打扮,不被爱的孩子也在胡乱祈求。
她是爱我的,只是不能开口说。
阿莹姑娘的祭日在雨水,灰蒙蒙的天,潮湿的空气,带着水汽的呼吸,是许问娴对爱的单薄认知。
许问闲也愿意相信,许问娴并不孤单。
并不像她。
对于许问闲的许久不见,季听春表现得极为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