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熟悉的孩子

粉黛子的毛絮在风中飘扬，李穆时伸手，将快要和面部亲密接触的毛絮抓在手心。

他面色沉痛，双眼带着不易察觉的希冀，他握紧的手掌好像是在抓住命运给的最后一个机会。

即使如此，他没有丝毫表现，语气依然讥诮。

“难道不是吗？”

杨默宁也被李穆时刻意营造出的表象骗过，一口气梗在心头，目视前方地回道：“嗯，你说是就是吧。”

李穆时听着杨默宁这种无所谓的语气，他逼迫她到这种程度，她竟还是如此。

果然，李穆时在哪里都是无足轻重。

他开始用大声的叫喊掩饰自己内心的空虚：“你不要在这里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态度。”

面对杨默宁的沉默，李穆时的恐惧愈发深重，他一转之前的严厉态度，软下声来安求道：“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你们做的。”

杨默宁没了李穆时记忆里的温柔与包容，她冷笑着回道：“不是我们做的，那是谁？是林淑华还是张扬，或者是不知名的什么人物？”

她好笑地瞥了李穆时一眼，感慨道：“果然，十年过去，我们之间的信任早就已经消磨殆尽。”

“或许说，我们应该从来都没有建立过真正的信任吧。”

“毕竟关于你的一切，我只能从别人的转述中得知。”

“你真的很适合现在的职业，天生的演员。”

杨默宁的话与孙义正所说的如出一辙，什么怀疑、什么疑问、什么仇恨都被这一句话彻底打破。

李穆时焦急地解释道：“不，不是，我…”

他语无伦次，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等他想到合适说出口的答案，杨默宁直接对他下了最后的判决。

“穆时，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这句轻飘飘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到了李穆时心上，他顿时红了眼眶。

但他知道，从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他闭上眼睛，睫毛颤动，然后缓慢深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就想要一个真正的答案，就这么难吗？”，他睁开双眼，没了泛红的眼眶，只剩眼白里遍布的血丝。

杨默宁没有受任何情绪的影响，冷静地答道：“现在难道不好吗？又何必去弄清当年发生的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已经与你、我无关了。”

“你冷静一下吧，早点回家，别让穆然担心。”

杨默宁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他们现在这种尴尬的关系，让她生硬地掰下了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的手臂。

她没有再管失神的李穆时，静静地转身离去。

“凭什么，凭什么非要让我当一个傻子？我就该被抛弃，该被嫌恶，该做那个多余的人！”

李牧师蹲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大片的半人高的粉黛子遮住了他的身影，风轻轻拂过，草丛后不知还有几人的背影。

天色渐暗，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厚重云层，让这天地更显得昏昏沉沉。

一个小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探过头来问道：“哥哥，你怎么了？你是因为打人被教训了吗？你不要难过，我们知错就改，就还是好孩子。”

熟悉的童声在耳边响起，李穆时无神地双眼骤然聚焦，他伸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小孩顺滑的头发，手感和仙女也是相差不大。

一点灵光忽然击中了李穆时，他赶忙张口问道：“你妈妈叫林淑华，那你爸爸是谁呀？”

单纯的孩子听不懂，李穆时含义复杂的问话，仰头回答道：“爸爸就是爸爸呀，难道哥哥没有爸爸吗？”

无忌的童言直击李穆时的痛处，他无奈地勾着唇角解释道：“哥哥的意思是，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爸爸在哪里？”

孩子挠了挠头，伸手指向天空说道：“妈妈说爸爸在离我最近的天边！”

“离你最近的天边。”

这句熟悉的回答再次响起，稚嫩的声音却有着振聋发聩的效果。

要是李穆然在这里，虽然时隔多年，她定然也会想到什么，毕竟这是他们儿时最常听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