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遇与疏离

他整理了下身上并不合身的衣服，挺直了身体，就像之前每一场掌声雷鸣的表演。

“我的好主帅，无论男人女人，名誉是他们灵魂里面最切身的珍宝。

谁偷窃我的钱囊，不过偷窃到一些废物，一些虚无的东西，它只是从我的手里转到他的手里，而它也曾做过千万人的奴隶；

可是谁偷去了我的名誉，那么他虽然并不因此而富足，我却因为失去它而成为赤贫了。”

一段《奥赛罗》的台词脱口而出，充斥着情感的声音在剧场回荡，似乎预示着什么。

少年不知愁滋味，李穆时对这一切毫无所觉，“果然还是得我们杨叔。”李穆时鼓着掌夸赞道。

他看着杨林书恢复了精神，感觉自己立下了巨大的功劳。

“小穆时，还不快去给你最亲爱的杨叔买瓶水去，这段词念得我口干舌燥。”

杨林书瞪大眼睛做出了夸张的表情，对着李穆时打趣道。

“得嘞杨叔，你就在这儿转转别乱跑啊！”李穆时领了命令，撑着伞转身离去。

而在他身后，杨林书垮下了表情，像个破碎的木偶，无神的立在那里。

没有开刃的道具刀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刺穿一个人的心脏，一个人要有多大的死志，才会选择这种方式死去。

这一切是当时的李穆时难以想象的，他的记忆里只有在被一个电话叫回后地上的一滩血泊。

杨默宁用力移开李穆时按在她肩上的手臂，单手撑地缓慢地站了起来，向天台边的栏杆走去。

李穆时见状心脏一滞，立马冲了过去，“别跳！”他伸出手紧抓着杨默宁的手臂往回拖。

杨默宁停下脚步，用没被困住的那只手抓了抓头发，无奈地单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不跳，我不跳了好吧！”

“你跟我来！”她反手摁住李穆时，拽着他继续向护栏走了几步。

李穆时紧张地盯着杨默宁，生怕一时不察让她跳了下去，被紧握着的手臂向后用力，杨默宁却没有一丝反应，她拉着李穆时继续向前，像是主人拉着闹脾气的泰迪，用上几分力气也就是了。

李穆时紧皱着眉头，眼眶微微泛红，“别跳，别跳好不好！”他颤着声音说道。

杨默宁回了头，看着李穆时紧绷的样子，怕是真的吓着了李穆时，也不再逗弄，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去帮我把包拿过来吧！”

李穆时闻言抬眼望去，灰色的运动背包敞着口歪倒在护栏旁边，又看了杨默宁几眼。杨默宁就地坐下，对着眼前透露出几分脆弱的男孩点了点头。

李穆时盯着乖巧地抱着腿坐在地上的杨默宁，他没有转过身去，只是缓缓地摸索着逐渐靠近护栏，然后双腿微曲，一手拎起背包，却不曾想几罐雪碧从背包的敞口滚落出来。

李穆时看着地下散落的绿色易拉罐，感觉自己像是舞台上自导自演的小丑。

杨默宁捡起面前的雪碧，走过来递给了李穆时。

“来一个缓缓吧，年轻人，多喝雪碧少喝酒。”

李穆时接过雪碧，他看着这绿色的易拉罐，银白色的大字突兀地映入眼帘。

李穆时懊恼地拉开拉环，柠檬味的汽水顿时喷了一脸，他头脑一懵，然后向杨默宁投去无声地控诉。

杨默宁克制不住地笑出声来，李穆时更是气闷。

李穆时赌气似的一口气灌下了剩下的雪碧，气泡在口腔中爆破，轻微地刺激着口腔粘膜。

气氛才有了几分缓和，几个楞头青冲了进来，“穆时，怎么样了没事吧，我看人已经下来了。”王莹人还未至话音先落。

“没事，一场误会。”李穆时并未对几人过多解释，反倒抓过身来冲着杨默宁略微弯腰致歉。

“老师您好，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几个以为有人要自杀，看到楼下的大门没关就冒昧地冲了进来！”

他挂上了正经的面具，没有了刚刚的少年气，杜柯三人不明就里也跟着走过来向杨默宁道歉。

杨默宁连忙摆了摆手：“你们也是好意，我站那儿确实容易引起误会。我也没想到这边还会有人来，吓着你们了。”杨默宁反过来又向四人道了声对不起。

看着李穆时礼貌、克制的样子，杨默宁心中有些气恼，但当着几人的面也不便多说。

这一次，对于李穆时来说，可能是阔别十年的再遇，但对杨默宁来说，可以说是几十年后的久别重逢。

自从杨林书去世，李穆时自觉是没有脸面再见杨默宁，就这样擅自消失在了杨默宁的视线里。

在循环的几十年间，杨默宁也远远地见证了少年的成长，时间终归将伤痛消磨，当年台下充满向往的男孩最终也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绽放，一如当年的杨林书，满怀热爱，不负时光。

但自从上一次在学校相遇，杨默宁心中的导火索已被点燃，如今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