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用遭上班的罪,却要受农忙的累

卢山雪虽然想不明白，却也知道，这不是她能解决的问题。

她摇了摇头，跳下田埂，凭借着从前的记忆抱起程桂兰割好的禾把。一开始没抓牢，几根稻穗险些撒了出来。她连忙拿膝盖顶了顶，抱紧怀里的禾把，一步一步朝着打谷机走过去。

毕竟上辈子她是做惯了的，卢山雪很快就熟悉起来，走到打谷机旁，踮着脚把禾把送上打谷机的搁板，笑道：“爷爷，给！”

“是雪宝啊。“卢广义脚下踩着打谷机，手里握着一大捧禾把来回翻转，忙里抽空地看了她一眼，“你奶奶说你不舒服，怎么过来了？”

“我来帮忙。”

卢广义严肃刻板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容，“不用你帮忙，我们能忙得过来。”

卢山雪仰头看着他，个子不高，身体瘦削，在她心中却一直像座大山一样伟岸。只是，这座大山后来却因为一场意外……

想到此处，卢山雪忍不住眼眶发酸。她借着整理帽子的动作遮住了眼睛，仍是笑着说：“爷爷，我没事。”说完她就往回跑，边跑边喊，“哥，我们来比赛！看谁抱得多！”

“好！”

被妹妹一激，卢山雨跑得更快了，跟只兔子一样在稻田里来回横跳。而有了卢山雨的调剂，卢山雪觉得这农活也没有记忆中的那般磨人。

当然，这话说太早了，她很快就被打脸了。

太阳升得越来越高，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卢山雪被帽沿压住的那一圈头发，已经完全汗湿了。她整个人又热，又渴，又累，脚步越来越重，越来越慢……

卢广义看了她一眼，对程桂兰说：“快到中午了，你先带山雨和雪宝回去，我收拾完这些也就回了。”

“行，我回去做饭。”程桂兰一边答应着，一边用禾秆将装满了稻谷的袋子扎紧，又问，“中午给你做丝瓜炒蛋和辣椒炒腊肉，再用井水给你浸碗米酒，成不？”

这三样，都是卢广义的最爱。

卢广义没有答应，反倒抬头瞧了瞧头顶上的太阳。

程桂兰问：“你瞧什么？”

卢广义一本正经地说：“我瞧今儿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去，老不正经。”程桂兰笑骂了一句，再不理他，扬声招呼卢山雨和卢山雪回家。

一回到家，卢山雪立即拿着脸盆和毛巾，去压水机旁打水洗脸，简单擦了擦脸和脖子后，身上还是黏腻腻的。

好在灶上有热水，卢山雪干脆兑了水洗头洗澡，这才觉得舒服了。

卢山雨倒是省事，往屋后的河里一跳，游上几个来回后，清清爽爽地上岸。

卢山雪十分羡慕她哥。

卢家湾是扬澜湖湖畔的一座小村庄。扬澜湖是个极大的淡水湖，承纳多条大河的流来水，调蓄后再注入长江口。沿湖的城镇内，江河湖泊星罗棋布，卢山雪老家的屋后就有一条小河。

河水清澈见底，宛若一条碧绿的丝带，环抱着这座秀美的村庄。卢山雪最喜欢天晴的时候，看阳光不吝地洒下来，水面波光粼粼，河床上银白的沙子和圆润的鹅卵石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小小的船丁鱼在沙石间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

以前她也能在河里洗澡，长到八岁开始发育后，程桂兰就不让她下水了。

“雪宝。”

程桂兰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立即应了一声，“哎！”

“去小瓷缸里舀碗米酒，用井水浸上。”

“好嘞。”

吃过午饭后，一家人歇了午觉，待到下午两三点，太阳不那么毒的时候，又带着农具往田里去了。

下午比上午更磨人，一家子忙完，从田里回来后，卢山雪往藤椅上一瘫，一动都不动，生无可恋地望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发呆。

虽然不用遭上班的罪，但是得受农忙的累，老天爷为什么偏偏让她重生在农忙的时候啊！

还是程桂兰给她端来了洗脸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热坏了吧？快洗把脸。”

卢山雪洗了脸，精神恢复了一点，忽然开口问：“奶奶，我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记得，这几年她爸妈是在市里打工，每年都会赶在家里收稻谷前回来帮忙，今年怎么还没有回来？

程桂兰道：“应该快了吧！上个星期你爸托人带口信回来，说是这一两天就回来的。”

她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推门的声音，卢山雪激动地站了起来，“是不是爸妈回来了？”

不待程桂兰回答，她兴冲冲地往外跑，一声爸妈在喉咙里脱口欲出，在看清来人后被咽了下去。

院子里，卢广义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的男人，问：“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