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不觉得这橘子有点苦吗？

不反抗，只是故作委屈巴巴的模样，手上却用力了些，将她整个人扣在怀中。

“哟！老板！又和老板娘打情骂俏了！我杯里的茶汤淡了倒是没人关心。”一旁的顾客见此场景，也顺势起哄。

“这位客人说笑了，我对师尊可是尊敬得很，不敢有非分之想。”江应看语气温柔，用眼神示意掌壶的侍者。说着不放肆，手却肆无忌惮地环住零纤细的腰身，揉搓着她柔软红润的脸颊。

“诶，来了。”身着灰布麻衣的小二便马上熟稔地朝着客人方向跑去。

“客人，万不可诳语。主子和他师尊还没成呢！”小二故意压低声音，似笑非笑道，“不过您这么一说，倒是合了老板心意，估计老板会免了今天吃茶的钱，他心里欢喜着呢。”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零的疑惑还未打消，手上的力道松了松，江应看顺势起身，握着她的手还迟迟没有松开。

“师尊，看来你这夏末的困倦还未消解，我们已经从天屿宗逃脱三年有余。”

“当初说好要与师尊开个茶馆小肆，便是这儿了。”他眼尾染上了温暖的笑意。

“师尊当年受了惊，记忆便断断续续的，今日看来是又忘了这三年的点滴了吧……”

“不过有师尊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眼前的江应看满脸幸福，他伸手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满满一筐金黄。

“师尊，尝尝这柑橘，早熟，但很甜。” 清洗后残留的剔透水珠还粘在橘皮上。

“师尊身上也有甜柑橘的气味，我一直很喜欢。”他歪着头，开始认真剥起橘皮，连果肉上的白线也一丝不苟地剔除。

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洒在茶馆内，古朴的木质家具和挂在墙上的山水画映衬出一片宁静与和谐。一缕清风吹动竹制的屏风，阵阵柑橘清香便瞬间充斥满了整个茶馆。

少年抬起湛蓝色的眸子，认真将橘瓣递到她的唇边，眼神中满怀期待。

看样子又是一年盛夏，茶馆窗外聒噪的蝉鸣吵得她有些心绪不宁。这里真的是现实吗？她无法想象二人怎么从天屿宗逃出来，自己又为何失忆而没有回到魔法大陆……而那个人，真的放过自己了吗……

这一切太过真实，可是又美好得太不真实……

“阿零，你为什么不吃呢？”

“我不太想吃。”她有些犹豫。

江应看低笑，他用指尖轻轻打开她的樱唇，塞入汁水饱满的橘瓣，浓烈的清香瞬间霸道攢取了她的五感……只是这舌尖传来的味道，并未似想象般甘甜……

一瓣……

两瓣……

三瓣……

她有些机械地咀嚼着柑橘，直到剩下最后一瓣时，她才缓缓说出心中的不解。

“应看，你不觉得这个橘子……尝起来有点苦吗？”

“嗯？”江应看拿起最后的一瓣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了一番。他始终低着眸子，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师尊，这橘子，是甜的呀。”江应看抬起头，可是他的表情却苦涩至极，他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在嘴角扯出一丝苍白的笑。

零伸手抚摸向他的脸，心中莫名又开始抽痛，蝉鸣的频率与她急促的心跳融合，像行刑前刽子手敲响的密集鼓点。

“师尊，这橘子，是甜的。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江应看的眼角流出一行血泪，他眼中的温柔宠溺，此刻染上了无尽的悲伤和疯狂。

“师尊，不要抛弃我……”

！！！

这次，零真正的回到了现实。

她用他送的发簪，无情地刺入他的心脏，像冰冷的箭矢穿过温暖的棉絮，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衣裳，带走了少年眸子中所有的温度和希望。

没有什么茶馆小肆，没有什么逃离的日后谈，有的只是她最终做出的选择。伴随着她在幻境中一片片吃掉的橘瓣，江应看心脏处的圣物也一点点被挖出。

此刻她的手中，死死攥着那颗晶莹剔透的女神之眼，上面的血迹红得刺眼。

他的心脏真正变得四分五裂，再也无法粘连。他站在她咫尺处，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碰，却连她的衣角也无力握住。

湛蓝的眼眸此刻就像一滩死水，他眼角噙满血泪，任凭血一滴一滴地流出来。他知道，师尊抛弃了他，那个让他心动，给予他救赎的人，最终亲手掐灭了他本就虚幻的憧憬。

他的光，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夏天，亲手将他送入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