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鱼缸（6）

应该是糟糕透顶的，可无论是给她伞的司机，还是给她煮姜茶的纪逍，都在无形之中抚平了心口上的创伤，她的心情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

刚喝几口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下，想起进门时赤裸裸摊开在茶几的日记本，也不知道纪逍看没看见里面的内容。

他当时若无其事的样子，应该是没看见。不过，也不排除他看见了但并不在乎的可能。

那一页的日记本上，是她昨晚写的遗书。

这不是她写的第一封，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封。陷在情绪里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写一封，怕有千言万语，再也没机会说出口，等情绪稳定，又怕别人不小心打开日记本看见里面的内容，又把它销毁，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循环往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不过无非是那两个结果。

头顶的灯光燃得旺盛，照在那页日记，却难以照进她内心黑暗的角落。许久，她伸出手，再次像对待前面几封一样，刺啦一声，用了力把它从本子上撕下来，然后一点一点撕碎丢进垃圾桶。

转眼之间，她的绝望又消失了。

当然，也不会被任何人窥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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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又是一夜孤枕难眠，睁眼到了天明。

附近有一家好吃的包子店，每天早晨就会排满了人在买，有时候，她会拖着疲惫的身体站立在窗前，拉开窗帘看外面的人来人往来麻痹自己。

她没有吃过那家早餐店，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自然也闻不到味道，但那么多人排队，味道应该不会差。

已经是早上六点，外面的天蒙蒙亮，外面的早餐店也都已经陆续开门，她现在十分清醒，昨天因为心情欠佳，一天都没怎么吃，她有些饿了，尽管没有胃口，但也得吃点填肚子，索性爬起来换了衣服，准备去那家早餐店。

买个早餐，也不需要过多收拾，她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就出了门。路过纪逍院子的时候，下意识地看过去，目光猝不及防撞见正在院子里浇花的纪逍对上，纪逍像是在头顶装了监控，几乎是她刚看过去，就抬了头，看见她后朝她笑笑，说：“早。”

姜杳慢吞吞地回了句：“早。”

顿了顿，又问：“你这么早起来浇花吗？”

纪逍看着她，意有所指道：“嗯。再顽强的花，不好好浇灌，都难逃枯萎的下场，我既然买了，那就得好好照顾。”

姜杳没想太多，以为他只是在说话，开口和他道别：“这样啊，我要去买早餐，就先……”

还没等姜杳把话说完，纪逍就说：“一起？”

“啊？”简短的两个字，姜杳一时没反应过来。

纪逍补充道：“不是要去买早餐吗？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好。”

姜杳原本是打算打包，不过纪逍和她一起去了，他们就直接在店里吃了。

薄薄的烧麦皮包裹着夹杂汤汁的肉，热气腾腾，按照她以前的胃口，她可以吃下一整份，但现在她做不到，所以只买了半份和一杯豆浆。

吃完后，两人各自回了屋。

姜杳躺放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细想着最近这段时间里和纪逍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总觉得这次在青虞遇到的纪逍有些不太一样。

这段时间和她相处的纪逍整个人给她的感觉是柔和的，性格里几乎不见棱角，举手投足间透露的都是温柔，可她记忆里的纪逍不是这样的人。

明明有棱有角的才是他。

高中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至今的时间也确实足以改变一个人，但在这里遇见前，纪逍的近况她也可以看见，她清楚的知道纪逍并没有变。

他的处女作《初恋》刚上映的时候，因为是新人新作，没有名气，出演的演员也不够大牌，所以票房卖的并不好，一直到了后来一些不挑电影只挑时间的人看了以后纷纷在网上安利，在口碑的加持下，票房才开始一路飙升。

在这期间，收获掌声的同时，他也在遭受质疑。网上的言语总是尖锐，一刀又一刀扎在他身上，他比她厉害，那些利刃抢不到他分毫。他也不会让自己吃亏，逮着就绝不会放过回击的机会，在《初恋》获得某颁奖典礼最佳影片奖，他也斩获最佳新人导演奖的那一刻，主持人问他当下的心情，他眉眼微抬，散漫一笑，简单说了几句获奖感言后停顿了一下，首次回应了网上的诸多质疑，先是夸赞了几句一起入围的作品和导演的作品，说自己资历尚浅，还有的学。

客套完后，他对那些质疑他的人放了狠话：“不敢说这座奖杯非我莫属，但既然到了我手里，就说明我配得起。如果觉得有水分，那么欢迎拿出证据，或者打败我，谢谢。”

毫无疑问，这段话一说出来，网上热议不断，当晚就冲上热搜，有人觉得他确实有这个本事，有人觉得他说的话未免太过嚣张，一时间，他被推上风口浪尖，总有人期盼着他狼狈倒下。